那双眼睛的确跟疯狗似的,红得吓人,又泛着赤色的光,每条血丝都燃着烧人的热度,要把眼前拿着球棍的男人烧成灰烬。
岑涧压低声音,蹦出的每个字都在警告对方。
孔敬过去参军,也和战友进过大草原,同牧民们放牧,守夜,岑涧唤起了他久违的回忆。那嘶哑的声线也极像原野中的狼犬呜咽的警告,警告暗夜中如萤火般幽幽绿光的狼眼,不要觊觎主人的羔羊。
这是种新奇的体验,过去的三十余年,从未有人这样维护过孔敬,更不用提这是个连和孔敬说话时都会害羞的青涩的年轻男人。
“你退后!”孔敬说,“你会受伤,快点!”
他用宽大的手掌去揽岑涧的腰,对方却纹丝未动,力量大得吓人。
孔敬确信他听到很低很低的声音,低到在场只有他一人能听见,如同落雨前的乌云克制着电闪雷鸣,在他耳畔低喃。
“我会保护你。”
语气庄重,如同“我会娶你”。
孔敬怔愣,耳垂一红,随即那点红晕穿过耳后,由劲动脉往下,辐散到全身,就连脚趾尖都带了酥酥麻麻的意味。
从来,他都是保护着他人,从未担任过被保护者的角色。
一瞬间,孔敬在脑内复盘了自己这个人的资料。
孔敬,一米八八,将近二百斤的猛男,腹肌x6,气场max。
上到高空作业擦玻璃,下到主动入井盖捞掉下去的同事,顺便抢了吴冕的霸总光环,全都不在话下。
曾经往银行柜员机一戳,正在抢钱的歹徒直接吓到腿软。
能一耙扛起吴冕家养的三只平均体重二十五斤的缅因肥猫,能徒手掰断钥匙断在孔里的锁。
也正因如此,出柜后找对象往往被嫌弃如果争吵时可能打不过他,只好在搏击冠亚军中追到了男朋友。
眼下才有了如荒诞闹剧般的一出。
可是岑涧说了什么。
孔敬想,还是第一次,有个人说要保护他。
岑涧如今的样子,竟是连周围围观的职员都被吓得不轻,发出了叽叽咕咕的议论声。
“好吓人”的讨论中夹杂了几句“好想睡”,孔敬的脸黑了下来,默默地将那几个人的声音记住,准备利用这最后的三天时光好好找他们谈谈。
前任则被这个跑过来的断腿病人和不要命的气势吓住了,身体先意识后退了两大步。
他只是想给孔敬一点花头看看,并不想坐牢,可眼前的人分明是不想要自己的命,同时还想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