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缀着散碎星点,月亮半缺不圆地挂着,偶然间能看到闪烁着灯光的飞机留下一道笔直的航线。
在这所有喧嚣都无法抵达的酒店高楼,空气就这么静默着。傅臣炀心知自己今晚过分逾越,所作所为都超乎他平时的克制和自律,好在现在除了苏淮年再也没人看到他崩坏了温润的表象。他心道算了吧,张了张口刚想说“逗你的”,却见苏淮年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床上发出两道闷响,是苏淮年拍了拍他身旁的床位:“那就上来吧。”
刚想起身的傅臣炀动作一顿。
苏淮年轻声哼了哼,白皙的脸蹭了蹭整洁干净的被单。
傅臣炀听见他说:“又不是没睡过。”
外头的光亮顺着檐壁涨上窗隙,又被厚重的窗帘挡了回去,封闭温暖的房间被黑暗侵蚀。
入眼所及的黑暗如相片般浮动着噪点,无论什么东西都看不太真切,暗色将感官放大,傅臣炀清晰地听见身旁清浅的呼吸声。
和往常一样,以前他身旁睡着一只猫,房间里也会有两道频率和深浅都不统一的呼吸。
可又和往常完全不一样。
傅臣炀心知肚明是什么东西变了。
他躺在床上稍稍侧头,身旁卷在被子中的人在昏暗之中只能隐约描摹轮廓。
傅臣炀脑海中电影放映般掠过今晚的场景,在去往饭店的路上,苏淮年说自己从没谈过恋爱,到饭桌上,那若有似无的凝视,再到明亮灯光下,苏淮年绯红的脸颊和湿润的蓝眸。
再然后是关灯前,苏淮年愤怒又委屈的控诉。
傅臣炀回顾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除却三岁前不记事的时光,从近期到更久远的从前,一帧一帧地回放,很多被放置在犄角旮旯里的画面也能大致忆起。他能确认自己未曾失忆,而且脑子也从来没受过撞击。
所以苏淮年在埋怨谁?是谁曾经让他死心塌地又将他弃之不顾?因为那人长得很像自己,所以苏淮年会把他认成了那人,并在初次见面时就认错了人吗?
傅臣炀心里不是很滋味。
在圈中待了这么多年,乌七八糟的事也见过不少,当初他落入低谷的时候也有人曾经对他抛出隐秘的邀请。结合苏淮年今晚的言辞,他感觉自己差不多能零零碎碎拼凑出一个真相。
傅臣炀在心中叹了一声气。
……
手机铃声刚响几秒,就被傅臣炀伸手摁断。昨晚一夜无梦,他抬手遮着眼睛清醒了半会儿。
今天还要继续录制,昨晚那群去KTV疯的那群人他暂时管不到,但在身旁睡了一晚的人他还是能叫一叫的。
房间内光线微弱,傅臣炀凭着直觉向身旁伸出手,轻轻拍了拍。
身旁隆起的被子瘪了下去。
“……?”
人没了?
傅臣炀顿了顿,陡然清醒过来,伸手拍开了日光灯。
原本应该在那个位置睡觉的人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卫生间里也没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