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不仅是问话,更是一项心理博弈。
就像高手过招,急着先动手的一方往往输得底裤都不剩。
严衍的架势,摆明了他有的是时间跟颜溯耗下去,直到对方开口为止。
假如换个人,一定会因为审讯员游刃有余的姿态而生出心理压力,但眼前的颜溯,似乎无所谓。
“说说,为什么在那儿。”严衍抱起双臂。
他没穿警服外套,上身就一件黑色贴身背心,因为弯曲手臂,肱头肌绷紧隆起,小麦色皮肤,在成年雄性中,这样的姿态无异是具有极强压迫力的。
“路过。”颜溯回答得言简意赅。
“哦……”严衍笑着重复:“路过。手机呢,谁给你的?”他指了指桌面的证物袋,其中正是他们监听的耗子那部手机。
老式直板机。
颜溯顺着他的手指向望去,张了张嘴:“不知道。”
换个年纪轻的警察,就要被颜溯这种油盐不进的姿态激得发怒,但严衍依旧是抱着手臂,游刃有余的模样,他翻开耗子的照片,推至颜溯面前。
“看看,认识吗?”严衍笑着问。
这回颜溯没有去看那张贼眉鼠眼的照片,而是微微眯了下眼睛,就像严衍打量他那样打量着对方。
严衍一时间竟有种错觉,对面这人似乎也在观察他。
严衍收起了悠闲的纨绔姿势,正襟危坐,十指交握放在铁桌上,眼也不错地凝视颜溯。
“不认识。”颜溯的回答并没有超出严衍的意料,但颜溯难得多说了一句:“路过,我记得。”
严衍双手捏紧,沉声道:“你说你路过他,是吗。”
“嗯。”
“今天晚上?”
颜溯点点头。
“他叫什么名字?”严衍嗓音有些沙哑。
审讯室中白炽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狭窄的房间内,空气在逼仄中收紧,室内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呼吸愈发粗重缓慢。
这个问题后,过了好一阵,颜溯才慢吞吞地回答:“不知道。”
“你认识他,”严衍站起身,两根指头搭上桌沿,上身前倾,微微下压,“你知道他的名字。”
颜溯深吸一口气,许久过去,也许三十秒,也许一分钟,他才开口,极缓慢地说:“我要见段景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