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整个饭间,沈琪都在给他们讲解蒸馏的原理。
到了最后,陆小凤连喝了三壶酒,开始用筷子敲着杯沿唱起了歌,他去的地方虽多,学的歌却很少,且只会翻来覆去的唱开头的几句,而且虽然陆小凤的五音不全,但他却毫无自知之明,声音洪亮的仿佛要把海里的鱼儿都惊起。
最后还是西门吹雪冷着一张脸把陆小凤扔回了房间。
沈琪本来也是很喜欢喝酒的,但是这次她却一滴都没有碰,现在没了老水手,这一艘船在海上就像一个脆弱又莽撞的孩子,她需要看着它。
西门吹雪没过多久也出来了,走到她身边,道:“今晚我来守夜。”
沈琪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一向是天黑时就睡了,不必刻意调整自己的作息。”
西门吹雪闻言沉默地陪她站了一会儿,便转过身回了船舱。
其实沈琪也知道,即便她在这里守着也没有太大的作用,她既不会掌舵,也不会查看海下是否有礁石,只知道顺风时张帆,无风时收帆,但不知为何,她就是有些不安。
武道达到一种境界时,直觉会比常人更敏锐些,因此沈琪一向信任自己的直觉。
不知过了多久,波涛渐渐平静,海上的夜既没有虫鸣,亦没有鸟叫,安静的像是坠入了无际的深渊。
沈琪盘膝坐在船头,平稳地吐息。
蓦地,一声细微的响动传入耳中。她睁开双眼,判断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位,抽出长剑,来到了厨房。
厨房是赵厨子的地方,他在江湖中不太有名气,但是在一些老饕心中的地位却可以称得上是在金字塔的顶端。
但是厨房本是做饭的地方,不是休息的地方。
赵厨子如今正站在厨房里。
他本不该在这里。
一向沉默寡言的老人穿着干净的白色围裙,手里拿着锋利的菜刀,他的脚下,一块木板已被撬开,君子远包厨,所以厨房的位置设置的比较偏僻,且处于船舱下方,因此厚实的船板直接接触的便是海水,此刻,汩汩的海水从那撬开的木板缝隙中汹涌冒出,其他的木板接连开始松动。
沈琪见状一惊,抬手用剑气先封住了赵厨子的穴位,然后试图找一些木料堵住缺口,但天不遂人愿,此刻的海水又开始汹涌起来,木板摧枯拉朽般被掀开了七八片,而在原处的赵厨子脚下也不幸有一片木板掀开。
‘噗通’一声,未待沈琪伸出手,他整个人便淹没在了翻滚的海水中。
她没有封住他的哑穴,可从开始到最后,他一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解释,没有求饶,面无表情,像极了她曾被青龙会追捕时遇到的那些杀手。
他们平日里可能是店里的小二,街上卖花的小孩,八卦邻里的长舌妇,但是一接到任务时,他们就会变成毫无怜悯心的冷酷杀手。
这个沉默寡言的厨子,难道也是哪个组织的杀手吗?
厨房的积水已深,且木板仍在不断的被海水冲散,沈琪知道这艘船已经完了。
她不再试图堵住缺口,转而返回船上,边高声叫喊着西门吹雪和陆小凤的名字,边俯首看向船边——小船也不见了。
她可以确定在前往厨房前,小船还是在原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