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英被他的笑容闪了眼睛,再次慌乱地闭上眼。
“你走。”
亭邈正在笑,神情突然僵住了,不可置信:“傅老师,你说什么……”
傅英沉沉地抿起嘴。这个人的笑容好灿烂,眼神多温软,好像不会遇到任何难事,永远充满着人们望之渴求的阳光。但温暖的阳光现在因为他,被淅淅沥沥的雨水浇灌了遍。现存的笑容不过是安抚自己的假药,被脏污的泥巴和倾盆大雨折磨得那么仓皇和狼狈。
强烈的骄傲不允许傅英哭喊着求助,他看了眼自己失去知觉的双腿,心头惊起的自卑一寸寸磨砺仅存的心智。
傅英鼻间有些酸涩,但更多的,是无法言说的躁乱和狂暴的怒火。
在暴雨里失去所有自主权,只能狼狈地等待救援,骤雨在刮,惊雷在耳边响。这样的自己,亭邈怎么可能喜欢,他内心觉得不可能,亭邈只会嫌弃他。突如其来的念头一起,傅英咬紧牙关,赤红着双眼将亭邈推走。
“你滚开!回去……回去,不要再来找我!”
亭邈愣住了,傅老师好像,有些不对劲。
他踉跄着脚步走近:“我不要走,是你说的我不能走,不能离开你。”说着就握住傅英的手。
傅英茫然地看向他,被雨水吞没的理智并没有回笼,瞧着眼前不管不顾伸过来的手,傅英眸子里燃烧着滚烫的火苗,抓过亭邈细嫩的手臂,狂躁地咬上去。
“嘶——”
亭邈手下意识想往回收,顿了半秒,没动了。
疼痛让他死死咬着牙关,连眼睛都没有闭上,紧盯着傅英的动作。
靠近手背的手臂处被咬破了皮,红通通的一块,傅英嘴角感受到一丝血腥味才失神地停下来。
他垂下眼睫,茫然地盯着被他咬出血的地方,半晌没有动。
手上的疼连着心,亭邈倒吸了口气,轻轻地问:“我们离开这儿好吗?”
傅英好像呆了,僵坐在轮椅上,愣愣望着前方某处,眼底蓄积着幽深看不清的浓雾,就连亭邈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但好在,他没有再狂躁了。
亭邈小心翼翼推着他往山洞躲避处走,没敢说话,怕再次惊动傅老师,只静悄悄地守在他身后。
*
眼前是晦涩的黑雾,一个优雅的女士慢慢朝他走来。
“妈妈,今天有人说喜欢我。”
女人脸色瞬间变黑。
然后又不以为意地笑了:“怎么会,你是神经病,所以喜欢你的都会讨厌你。”
男孩惊恐地眨眨眼睛:“真……的吗?”
“妈妈不会骗你,明天去告诉喜欢你的人,看她会不会嫌弃你。”
“……好。”男孩软软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