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斤。
这不是一个成人的合理体重。
那几天病房所有人心里都不是滋味,从前爱笑爱闹的小姑娘成天心事重重,最常见的是她蹲在楼梯间里,憋着一双兔子眼,可眼里很干,她没哭。
蹲一会儿就回去,没事人一样照常做事。
邱主任和于小宝在大办公室里和喻兰洲连着视频开会,讨论下一轮用药。
宝大夫故意把声音调到最大,男人低沉的话语顺着空气这个媒介传到了护士站会在燕尾帽上夹一枚水晶发夹的小护士耳里。
只来得及听两句……
钱护士扬声喊:“闹闹,九床接瓶!来帮忙!”
她回过神,小跑而去。
而视频里的男人蓦地顿了一下。
宝大夫朝外头瞅了瞅,跟他喻老师汇报:“喊闹闹呢,她今儿值班。”
但喻兰洲很快收拾起情绪,谈完正事,再汇报一下那边的情况,表示不能随队一起回国了。
于小宝一愣,是头一回听说。
邱教授是一早知道的,点点头,露出个满意的微笑。
等关了视频后,小宝不安地问教授:“喻主任不回来啦?”
小老头嗯了声,看起来没不舍得。
于小宝一下就慌了:“这能行?”
“怎么不行?”
于是彭闹闹经由于小宝知道了喻兰洲没有随队回国的消息。
她躲在更衣室里划开手机,划开与这人的聊天窗口,前几天,他问她:【家里来暖气没有?】
一句废话,你都不回来了问暖气做什么?
下一秒,这人又来了新消息:【闹闹。】
只一声“闹闹”。
这人不回来了,还叫她做什么?
家不要了吗?猫也不要了吗?
很久之后彭闹闹仔细想想,她和喻兰洲在妹妹确诊这一年整整分开了四个月。
他真成了飞到国外的风筝,不能返航,而她也真就是那团风筝线,扎根在积水潭里。
从把小猫接回家开始,闹闹就再没有主动给他发过消息,相反,喻兰洲隔三差五就会问问她关于静静的情况,她都直接让小宝回他的,然后他在她这儿就不问妹妹了,只问她吃饭了没有,是不是睡在病房,叮嘱她雾霾天记得戴口罩,下雪了路上滑甭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