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禅开始,整个大殿只有祁白严的声音。唐施心不在焉听着,思绪渐渐飘远。
诚然,他是一个普通人,然而他的普通,和她,和这个女孩,和在座诸人,甚至和众生,都是不相干的。他是神的时候,才和所有人相干。所以他慈悲、宽容,对每个人都细致周到,他爱着每个世人,是多情的引路人,是无情的旁观者。
所以,她所感觉到的那些似有似无的关怀体贴,不过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若是换一个人,他也会这样做。
就像对那个女孩。唐施想。
一个小时后讲禅结束,跟着祁白严唐施回藏经阁的,还有那个女孩。
唐施朝她点点头,上第三楼去,祁白严在二楼接待她。用过饭,女孩告辞,藏经阁又恢复往日的寂静。
祁白严送人走后,竟难得的没有即刻工作,而是沏了茶,走至阳台站定。
世上诸多痛苦,五分由爱起,四分由欲起,其余则占一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爱恨故,无忧亦无怖。
望着钟楼上的古钟,祁白严心定。
唐施在楼下看书,不经意发现祁白严的笔记落在一楼案几上,她放下手中的书,看起笔记来。
佛法、佛理和祁白严的参悟。
唐施的关注力大部分都在祁白严的参悟上。
其中有一节,讲“情”。
这是关于讲禅的笔记,自然多劝慰。但在最后,祁白严写道:“世人将爱分为诸多种,实则爱只有一种,欲却有许多种。我心少欲,泛爱众人。”
唐施看着这些话,心里的某些想法渐渐确定了,又有些想法被动摇了,心里阵阵发苦。
你说你不信佛,你不信的,然而你和佛相处这么多年,早就是佛了。唐施心里说道。
☆、第〇七章 喜怒忧思妒,眼耳舌身意
这日,藏经阁来了一个人。来人是祁白严旧友。春节将至,祁白严忙着翻译佛经,大部分时间都在法定寺,实在没有时间接人待客。此人时间又紧,后天就要出远门,只好今天来法定寺见见祁白严。
唐施本想将空间留给二人,祁白严做手势表示不用,将人引到跟前,“这是X大的褚教授,褚陈,中文系,研究元曲的。”
唐施上前与之握手,“久仰大名。”她做元曲研究,相关论文自是有多少看多少,褚大教授在这个圈子的名声可谓不小。她本科论文、硕士论文、博士论文的参考书目里都有他。这样的人物,没有人引荐,唐施是不可能结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