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施最清楚不过,她没有抄袭卡洛斯,剩下的就两种可能:一是卡洛斯抄袭她,两人无亲无故,唯一的联系就是褚陈,最大的可能就是褚陈将她的初稿泄露出去,卡洛斯先她一步发表;二是,他们都独立提出了这种论点。
各界都是有这样先例的,不过百年才出一次。如果真是这样,按这次事件相关人员的态度,唐施根本不可能翻盘。
最著名的,就是达尔文进化论中的自然选择理论。
达尔文独自研究进化论二十年,原本想死后才发表《物种起源》,然而在1858年,他收到一位名华莱士的论者的信,里面也独立提出了自然选择的观点。同年,二人将各自论文同时发表在林奈学会的学报上,以此昭告二人的相同与区别。
也就是说,同一个观点,同时被两个毫不相干人发现并发表了,构不成谁抄袭谁,这个观点,可以被两个人同时拥有,并二人合写声明,昭告学术界。
这也太巧了。唐施有些无力的想。
这种事情百年难遇,更何况卡洛斯并不一定愿意相信唐施的说辞,他只要死不愿意在观点声明上签字,唐施就毫无办法。
东想西想很久,唐施不知道几点睡的,做噩梦醒来,看看时间,已经是早上九点。起床的时候头晕恶心,唐施缓了一会儿,慢慢站起来,走了两步,恶心的感觉加剧,唐施冲到厕所吐了。
可昨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吐出来的东西并不多。
唐施稍稍整理一下,开电脑查看邮件,卡洛斯没有回复。
另一边,一个身着青色休闲衫、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看到门开时,微微一笑,对里面的人说道:“您好,一大早打扰,深感抱歉。”
余总编叹了一口气,“不早,唐先生守了一晚上,敝人惶恐。”
唐先生似没听出话中讽刺,眼角皱纹平稳深沉,只是道:“劳您接见。”
余总编将人让进屋,两个人于茶几前坐下,余总编泡茶,将茶杯递过去,唐先生接过,不喝,放下,手脚微抖。
站了一夜,身体不受控制的出现一些生理反应。
余总编自是看到,心中微动,问道:“唐先生何事?”
唐先生微微颔首,“小女不才,今年六月在贵刊发表一篇元曲研究论文,今次被指抄袭外国学者卡洛斯·尤科塞尔的论文。关于此事,作为父亲,我有必要为小女的声名作一二解释。”
余总编知道他是为此事而来,之所以那样问,不过套话,听见开门见山的回答,也省了你来我往的寒暄话,道:“唐先生请讲。”
唐先生从公文包里拿出材料,将它分成五份依次摆好,然后递过去第一份,道:“这是小女的论文大纲,和最终发表的定稿有一些差异,在她删除的那部分里,有和尤科塞尔先生在论文中发表的第三处相似观点不同的走向。也就是说,在他们看似相同的论点背后,二人的思想倾向是有差别的。”唐先生依次将每份文件的红笔勾勒处指给他看,并看着他道,“您作为学术期刊的主编,想必很清楚这些行文脉络跟观点比起来,更能体现一个学者的思想。如果让这二人就他们论文中相同观点进行更为深刻详细的阐述,两个人将会呈现不同的内涵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