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一篇(1 / 2)

    你扫了眼屏幕立刻接听,夹着手机满沙发摸遥控器。显示屏最后定格在赛尔玛和路易斯相视一笑的画面,她们像要亲吻了,又像准备就此作别。

    索性把电视关了。

    “怎么不说话?”你问,曲起腿团回沙发上,反手从靠枕后面扯毯子。

    一般不用你“もしもし”,电话接起来对面会像连珠炮一样没完没了响个不停。今天发生什么事了么?你叫了对面一声,开了扬声器手机搁在腿上,单手翻日历行程——花笠祭和新庄祭时间都对不上,那是要求在烤芋头上挤鲜奶油被店家骂了?

    更多的可能你一时半会也想不到,所以又叫了一声。

    “这里现在在下雪啊。”

    还开着功放,细微的电流声同时也被不可避免的放大。Line通讯也有数字波段的古早弊病么,第一次意识到。

    “冷不冷?”你随口问。

    一般回答无外乎两种,“完——全不冷,但是伊地知抖起来像干物一样好笑所以刚把他推进雪堆里了,给你看”或者“超——级冷,冷死了呜呜呜现在就想马上回家,会帮人家擦背的对吧”。你都想好怎么应付了,今天对面还是反常的沉默着。

    想了想是太不对劲了。一般这个时间会开Face  Time才对,不方便也要传照片的。

    手机喇叭里还是仅冒出来点稀稀疏疏的杂音。你等了一会,决定问出声,

    “伊地知是死了么?”

    几秒后通话对面发出了爆笑。

    二

    “ねぇねぇ、和你说哦,提起来真的吃了一惊呐!!”

    听起来好像正常点了,你重新改成听筒接听,卷着毯子靠着沙发背滑着躺倒。说话声就在耳朵边,像吵闹的根源没远在山海万里之外似的。

    “……敢信??那小子约了当地的辅助监督吃晚饭啊竟然!!我问‘聚餐不带我嘛’,你猜伊地知说什么,嗯?他说……喂,你猜呀,快点快点,猜嘛!”

    没忍住笑了,你敷衍着,“猜不到呢。”

    “因为根本没好好猜吧?!多少配合点啊!给你提示哦,现在想象一下,伊地知,夹着包一边抖一边越缩越小疯狂推眼镜的样子——算了你别想了,他说‘五条老师和尊夫人约好了每天晚上都要通话的,怕给您添麻烦’——真的是!!笑得人想死啊这家伙!!原话哦,是原话!!甚至强调了重音!!到底在想什么啊,还隔着口袋捏手机——我说‘想告状嘛完全可以,那只好把伊地知脑袋拧下来啦’哈哈哈哈哈哈——后悔死了,该给你拍下来的。当时拍了没有,应该没顾——”

    “你可以直接说‘尊夫人’正跪着痛哭,求山形県这位辅助监督赶紧把五条老师拐走。”好像是降温了,也许是错觉。你卷紧毯子,胸口窝着声音不畅,“现在悟过去给伊地知的求爱大作战搅局也完全来得及。”

    嘿嘿笑了两声,电波带着听筒边的空气发烫,

    “还不是怕个别人不舍得嘛!哪次来着,名古屋?热田?是谁半夜新干线买不到票坐夜巴也硬要过来的,嗯?”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想了想,缩小通话界面,开始翻联系人,“被险些夜袭的已婚男性欠缺自我保护意识。”

    “所以那次酒店到底怎么放你上来的?完全不知情啊……想起来就笑死。”

    “说有个看着就很显眼的臭傻逼叫了色情服务忘说房号了,让前台把我送上去的。”你边说边在找到的对话框里敲字。

    “什么啊,谁会变态到天还没亮就干那种事嘛!还不如讲问了伊地知靠谱一点诶——”

    “所以今天那个辅助监督是不是很像硝子?”你把对方打断,“我还以为伊地知暗恋硝子呢?”

    “我也以为诶!ん…多少,有那么一点?没太留意……长头发?反正不是读书时候那种——”

    “懂了,御姐。”你飞快打字八卦给正主,并把家入回复的信息复述出来,“硝子和夏油在吃夜宵,问我去不去。先挂了就。”

    “哦,好啊。”

    把通话界面放大回来,盯着看了两秒,你叹了口气,

    “那就先不去了。”

    叁

    “你在干嘛呀。”

    “刚刚电影看了一半,”你坐起身,去够扶手上的开衫,并在对面开口前补充,“悟不喜欢的,女同公路片。”

    “那个不是看过了嘛!最后两个人跳崖了,对吧?”

    “不然呢?咱们看一半的没偷跑,都没看的又不能不等你。”这几天首播节目也录好了,点心也订了,好像时间的逝速都变得不再分明。世界滚滚奔流,你在某个点徘徊不前。岔开话头省略后面,“今天确实有点冷……悟上次那个热巧克力到底怎么煮的?家里材料还够么?”

    “够吧?自己看一眼去……喂,可是我不在家诶!完全没想过可怜的老公正在冰天雪地的大森林里饥寒交迫嘛!”

    你没穿拖鞋,木地板比皮肤凉一点,从脚踝到后腰冒了一串鸡皮疙瘩。听筒对面的说话声跟着脚步移动,就像之前踩在男人脚背上被搂着带着亦步亦趋的满屋瞎晃时一样。没开厨房灯,一把拉开库门,冰箱里投出一片暖黄的光,制冷的动静开始嗡响。

    “牛奶和……巧克力都有,不用别的了?”你翻了一会,“都放进锅里开火就行了,没错吧?”

    等了半天没听见动静,一看手机通话挂断了,正又拨过来。接起来是视频,对面可能刚洗完澡,硬发被水珠压弯了还倔强的乱炸着。

    “家里怎么那么黑?”他问你。

    你说忘开灯了,手机放在一边,两臂撑着桌面坐上料理台。再举起屏幕时发现镜头翻转,对着窗外。玻璃反光,映着一小块酒店房间里的光源,模模糊糊的,隐约有个人影。

    “刚开始下,现在还没积雪。”他说,“能看到吧,下得超——大。”

    “能看到呢。”托着下巴坐在黑暗里等了一会才再说话,“今天还顺利?”

    “嗯,顺利哦。”然后便没下文了。

    冰箱制冷声不一会就又停下,周围只剩手机扬声器里沙沙的动静。总不会是下雪的声音吧,怎么可能那么响。

    想着是视频,也就没再翻日程。你转着眼睛回忆了片刻下意识捋了捋头发,压着声音确认,“一个还是几个来着?”

    “……一个啦。”镜头还对着窗子,朦胧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无所谓嘛,还不是都一样。”

    “但是……?”你试探性的跟了一句。

    可能是酒店房间里的空调换气声?随便猜着听筒对面微弱异响的来源,等待沉默被打破。

    “……总之再早到也没什么用啦。”

    明白过来,但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不习惯呢。所以你犹豫着推测,“……小孩?”

    “小女孩。”推测得到肯定,“还是有点那个的……学校附近啊,也没什么办法。背着书包穿着小皮鞋,脸已经看不出形状了。”

    你没继续问“然后呢”。

    “然后……走之前无意间看到的嘛,书包上挂着一串小东西……まぁあ、反正下周就回去了——あぁあ、什么垃圾日程啊,想吃顿好的都来不及……这几天超级想念L'Osier的那个诶,就那个,小小的,摆在一起的那个。まぁ、回去之后咱们去吃好了!好像不是时令吧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