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不会已经看到,又究竟看了多久、看到了多少?

    假设他一直在看,从我们走进这栋房子起,过了几个小时?

    那个脑子不正常的变态——会因为他看到的东西,做出什么?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我和陶决几乎同时冲了出去,在楼梯前撞个结实。

    他一把拉住我,“我去背钟意,你——”

    楼下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来者大力摔上车门,震得二楼地板都在摇晃。

    计划有变。

    陶决推沙发,我扛椅子,赶在那人靠近将大门卡死。门锁从外侧转开,下一秒就被暴躁地砸响。

    我按911的动作屡屡被拨进来的电话打断,刚想起可以开免打扰,外面和手机忽然都没动静了。

    暂时的平静反而异样。我与陶决对视一眼,谁也不敢松懈。

    极端的寂静中,手机重新振动起来,仍然来自那个我没存姓名的熟悉号码。

    我无声示意陶决继续报警,一边按下免提。

    “——Daddy的小女孩不乖了。”

    黏腻的嗓音瞬间填满狭窄的玄关。

    “让你的小男朋友停手。否则,很糟糕、很糟糕的事情马上就会发生……”

    他看得到……他当然看得到。

    我握紧手机,“……你在哪里?”

    对面只传来低沉、平缓的笑声。

    “我警告过你了,不要和男孩子一起玩,为什么不听话呢?”

    门的另一侧依然死寂。

    他下车砸门时明明那么暴躁,是在诈我,还是真有后手?我到底漏掉了什么?

    ……不,他最会故意说些鬼话来动摇我,虚张声势罢了,半句都不能信。只要不放他进来,我们就没有太大危险,比起带着生病的钟意逃脱,还是守住大门更稳妥……

    等等。钟意、钟意所在的房间……离那里最近的是——

    我顾不上和陶决解释,横穿客厅向后门奔去。

    但还是晚了。

    高大的男人提着站都站不稳的钟意,出现在走廊拐角。

    “你哥哥和你真像……”

    他赞叹般地说着,又向我走近一步,露出顶在钟意脑后的手枪。

    “不小心杀掉了,会很可惜的。”

    我拦住追上来的陶决,强迫自己站在原地。

    “杀人是重罪。如果你只是强奸我,甚至可能都不会被判刑。”

    “强奸?”男人面露讶异,“我从来没想过强奸你,我们两情相悦,不是吗?我保守的东方小女孩,明明再也没有什么好顾虑,可还是只肯悄悄看着我,从来不敢坦白她的爱意……我等了那么久,等我的小女孩长大,直到能够摘取她的纯洁,但她——”

    如在梦中的语调急转直下。他扫视我与陶决,用枪口顶得钟意弯下身子。

    “——坏女孩,非常、非常坏……怎么可以因为和爸爸闹别扭,就对别的男人张开腿呢?你看,现在,因为有个坏女孩做了淫荡的事情,她的哥哥说不定也要失去生命了。”

    ……“也”。

    上一个是谁,妈妈?

    他不是初犯,也不怕在这里杀人。

    不管他是有什么逃脱罪责的手段,还是已经疯狂到不在乎后果……

    现在激怒他,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拉着陶决后退一步。

    “……你想要什么。”

    这个曾因温柔体贴在妈妈的追求者们中胜出、得以登堂入室成为她第二任丈夫的男人,收起爬行动物般的阴冷眼神,露出了他的招牌微笑。

    “首先,把你的小男朋友绑起来。如果你心软,绑得不够紧,你的哥哥……”

    抵在钟意脑后的手枪被拉动套筒,发出子弹入膛的咔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