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止(2 / 2)

    “阿娜日?谁?”孟开平满头雾水问道:“你阿弟怎么了?”

    师杭哀戚道:“阿娜日,是蒙语里石榴的意思。我与阿宁姐姐自小相伴长大,故而当日求你放她归家,还以为她归家后能安稳度日,不想却终究……还有我阿弟。”说到这儿,她更是痛心疾首:“北雁寨的人说他已经死了!”

    提起那位前任达鲁花赤家的小姐,孟开平对她唯一的印象就是多年间高台上的一抹石榴红裙。她是师杭的闺友,可于他而言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跋扈元女。既然心中毫无波澜,所以他只追问道:“你阿弟没有必死的道理,筠娘,不要尽信人言。那人可说了是谁杀了他?”

    师杭摇摇头,又点点头。

    “是元廷的人。”她轻声道:“可也与你脱不了干系。”

    孟开平简直快被冤死了,苍天有眼,他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他倒是想抓到那小崽子,可数月来连丁点儿消息都未觅得,谈何杀人灭口?

    于是孟开平面不改色道:“这要是跟我有关,我就自宫。”

    他语出十足惊人,发这么毒的誓,连师杭都被噎住了一瞬。孟开平继续坦坦荡荡指着自己下身,赌咒道:“倘若我伤他一根毫毛,这就切下来谢罪……”

    “孟开平!”师杭直呼他大名,无语至极打断他:“福晟根本没死,你为何要骗我?”

    闻言,男人身体一僵。

    “你见我第一面,就瞒了我这样的大事,究竟意欲何为?”师杭质问道。

    顷刻间,理亏之人变成了他。孟开平没料到这一桩,强装硬气回道:“我并没打算瞒你,他如今官运亨通,在元廷混得比我还风光,你早晚会知道的。当日……当日我只是怕……”

    他嗫嚅半晌,没说出口。

    “怕什么?”师杭挑眉,不明白他有何难以启齿之事。他这样飞扬狂妄的男人,还会怕福晟什么?

    孟开平长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我是怕,你觉得我不如他。”

    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男人牙缝里蹦出来的。他向来眼高于顶,十分看不起那群世袭罔替的贵公子们,可唯独福晟,他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自个儿被他死死压了半头。

    “你属意于他,又与他两情相悦定过亲,不论我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两人面对面坐着,孟开平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像条快被遗弃的狗:“若我告诉你他还活着,你更是半点都不肯搭理我了。”

    他居然这样想。师杭默然良久,孟开平见状,笃定她当真还忘不了福晟,又是失落又是赌气道:“我会杀了他的,我一定会杀了他的!你要是敢跑去找他,我就把你的腿给打折!”

    怎么好像一撞上这种事,他就开始变得幼稚可笑起来。师杭白了他一眼,突然记起他好像年纪的确不大,便顺口问道:“你属什么,几月生的?”

    孟开平不明白她怎么问起这个来,愣愣答道:“我是戊寅虎年八月二十六生的。”

    师杭浅算了一下,这么说他虚岁才将将二十,今岁竟是他及冠的大日子。

    这狗东西平日里装模作样,倒教她总恍惚以为他与她叔伯辈差不多年纪,现下细细想来,这般率性的情态才略像个二十啷当岁的少年人。师杭如此思罢便也谅解了他,转而郑重道:“孟开平,别说傻话了。在我眼里,福晟并比不上你。”

    听了这话,孟开平耷拉着的脑袋一瞬便支棱起来了。

    “你们的争斗与我有关,根源却并非在我。元军、义军,终究不能共存。我知道,你们会在战场上碰面。我也知道,碰面后,你们彼此都不会手下留情。”

    师杭将手贴上他的手背,阖上眼眸,近乎祈愿似道:“可如果有一方非死不可,如果福晟当真杀了我阿弟……”

    “孟开平,我希望活下来的人是你。”

    ——————————

    ———————————————

    香梦沉酣,未来一年应该是小孟人生中最轻松最甜蜜的时光了(苦笑)

    虽然干了强取豪夺的事,但本质上还是个在感情上没摔过跟头的阳光开朗大男孩,一想到这孩子才20,突然有点不忍心让师杭打碎他的真诚了……anyway,爱情使人幼稚,爱情使人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