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禾在江阴闹出如此大的动静,随即传至了钱塘江岸。叛军将领得知消息后,正欲传信给郭延,却意外知晓郭延在县衙内连夜查账,劳累猝死。
此时叛军群龙无首,又遭遇吴军前后夹击,叛军将领知大势已去,长叹一声,便往钱塘送了降书。赵嘉禾兵不血刃,遂平了越地之乱。
赵嘉禾留了数千人镇守江阴,大军向西北行进,至钱塘江岸进行交接。
是夜,赵嘉禾横渡钱塘江,在余杭县衙休憩。
钱昂已被放出牢狱,惶恐跪地,向赵嘉禾磕头:“恭迎陛下。”他虽贪墨,但不至于一个恭桶要花费十两。他与常烆连夜杜撰了一个账本,自请下狱,为郭延演了一折好戏。
“嗯,干得不错。如今会稽太守空缺,你便替上吧。不过,为一方父母官,不可拿子民的一厘一毫。”赵嘉禾提拔钱昂之时,免不了敲打几下,以防日后生出祸端来。
钱昂大喜:“多谢陛下。陛下的教诲,下官铭记于心。”
钱昂告退之后,县衙后花园大开筵席,赵嘉禾坐上首,常烆侍坐身侧,徐秉行坐侧首,其余人皆坐下首。常烆倾身为赵嘉禾斟酒,少年乌发如墨染,昏黄灯辉之下,肌肤泛起玉润之泽。
赵嘉禾浅抿了一口酒,侧首道:“此行南下,你居首功。”
闻言,众人面色各异。此次南下,每个人都贡献了自己的绵薄之力,凭什么常烆就居首功了?
赵嘉禾将手覆上他的素手,朗声道:“如此灵巧的手,不入金部可惜了。”
徐秉行捏酒盏的手微紧,沉眸深思赵嘉禾的用意。
赵嘉禾摩挲常烆的指骨:“待回了建安,我封你个金部员外郎。”
“多谢陛下。”常烆垂首应道。
徐秉行挑眉,下压的唇角微扬。看来陛下要将常烆抬至前朝了。前朝与后宫自然不能兼得,这对他而言是个好消息。他仰首将手中之酒一饮而尽,起身上前,为赵嘉禾斟了一杯茶:“陛下,请喝茶。”
赵嘉禾接过茶,徐秉行便取走赵嘉禾手边的酒,仰首喝尽。
“徐秉行,你好大的胆子。”赵嘉禾斥道,但神色间并未恼。
“酒能醉人,茶能醒人,茶比酒好。”徐秉行解释道。
“多嘴。”赵嘉禾指了指他,忽而大声道,“跪下!”
徐秉行一惊,骤然跪地,脊背挺得笔直。
“你可知错?”
“抢了陛下的酒,是小人的错。”
“还有呢?”赵嘉禾不依不饶地道。
“还有……”徐秉行茫然地问。
“你应我的’平沙落雁’呢?”
徐秉行抬首,对上赵嘉禾问询的目光,抿唇笑道:“我去取琴。”
少年起身,抱来古琴。
月挂树梢,风交影深,流光摇碎,如绡般披在少年身上。长指轻拨琴弦,潺潺之音从指下流泻而出。
赵嘉禾侧身环住常烆的手臂,倚在常烆怀中,闭目听曲儿。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不绝,似有绕梁三日之意味。 “陛下可否原谅小人?”徐秉行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