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溟鲛师叔丢失的魂魄么……”漫相思坐在屋子里,看着锦盒里那晶莹剔透若琉璃一般的蓝色精魄,轻轻舒了一口气,万妖王虽然可恶,但是好在倒也没骗她,当真帮漫相思找到了这缕精魄。
她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甚至并没有如自己想的那般开心,她好像有些舍不得再看不到这样有些傻乎乎的溟鲛师叔了呢。
漫相思似是被自己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吓到了,她明眸微微闪了闪,有些可笑的摇了摇头,她轻呼了一口气,将那蓝色魂魄缓缓注入了他体内。
一夜过后。
木门被轻轻推开,漫相思端着一碗热粥悄悄走了进来,似是不想打扰到屋中熟睡之人,不过她抬眸一看,却不由愣住了,青色的床幔下,正襟危坐着一个男人,他容颜冰冷,薄唇近乎抿成一条直线。霜雪似的面容若谪仙一般俊美,只是神情有些空茫茫的。
“溟鲛师叔……”漫相思微微怔了一下,急忙走到他面前,“师叔,你醒了,怎么不叫我呢!!你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她探手自然的摸了摸他的额头,见他不说话,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溟鲛师叔,你还认得我吧,……奇怪,难道不管用?”
她微微皱了皱眉,自语道,“咿?怎么额头这么凉……”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他脖颈上摸了摸,随即又伸手想往他怀里摸去,看看他体温到底有没有异常,然而她却觉得之前那一向任由自己摆布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起来,她方觉得哪里不对,宛若被烫了一下,猛然从他怀里抽出手来,定定看着他,
“你好了……”
那怀中突然空缺处的位置似被一阵冷风灌入,冷的让溟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溟鲛微微抬起眸子,那双飞霜雪雨,冰雪覆盖的眸子里雾霭重重,似真似幻。
他微微点了下头,看着漫相思,轻轻‘嗯’了一声。
“哦~~”漫相思也点了点头,神情有些慌乱的挽了挽耳边的鬓发,弯唇笑了一下,垂眸道,:“那真是太好了,如此我便放心了”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不敢抬头看他,更不明白心里为何会涌起一抹奇怪的失落,他找回了魂魄。恢复了神智,自己是该开心的,到底再胡思乱想什么呢。还是因为她知道,只有溟鲛失去神志的时候,她可以轻轻松松去面对他。因为他什么都不记得,也什么都不懂,她就不用有那么多顾虑,可以自由自在的与他相处。
可是如今,他神智恢复了,她也不该再装傻下去……她的确是荒废了他太多太多的时日,如不是陪着她,他的修为早已炼成九重天,可以实现更多的凌云之志和抱负,他该是属于昆仑山的,她知道昆仑山上的每一个人都在祈盼着他回去,回去接替掌门之位,回去守护着千年昆仑山上的一切。
而不是陪着她,虚度光阴,荒废时日……,还险些失去修为,成了一个痴儿,一想到此,她就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仿佛是多么罪大恶极的人……
“……既然溟鲛师叔已经痊愈了,那这里也没我什么事了,我……我还有点别的事忙,先……先出去了!”
她说着,便想急匆匆的跑出门外,却没想手臂却被那冷冰冰的手指忽而拽住了,耳边传来溟鲛冰冷而抑郁的声音,“相思……”
他霜雪似的乌黑眸子里似有什么火焰在一点点迸裂而出,烈烈燃烧着那尘封百年千年的霜雪寒眸,那眸子在星星火燎原之下,一寸寸碎裂开来,绵延成涓涓爱意从他眼底难以阻挡的倾泻下来,如决堤之水,难以阻挡。
“……” 漫相思浑身都不觉得紧绷起来,她如临大敌的看着他那一双冰雪崩塌的墨眸,小脸一阵阵的发白,目光闪烁而退缩。
溟鲛捏紧了她的手腕,那冰冷的手指竟有些发颤,他不想再压抑忍耐心中对她的感情,那一缕魂魄虽然归位让他恢复了神智,可是这些日子来的朝夕相处,他们之间点点滴滴却像是扎了根一样的在他心中肆意生长蔓延。无法抹去,难以释怀,连他自己都未曾想过,他们之间竟然纠缠至此。他想带她回昆仑,想和她在一起,想她放下心中执念,想她如以前一般狡黠淘气又分外可爱………
他想对她吐露爱意,想她停下来,就留在自己身边……
“相思……相思,我…………”
谁成想漫相思却突然抬手捂住了他的薄唇,那一双空灵似蝶的眸子蓄起水光,含着几分畏缩几分逃避,眼眶一片湿红,
“不要说!不要……说……”
“…………” 溟鲛定定看着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那双冰雪眸子泛起一层淡红色的水雾。
相思一向都聪慧狡黠,又怎么会猜不出他想说什么,只是……她不能让他说出来,不可以让他再说出来……
须臾,她缓缓松开手,垂眸一字一顿的轻声道,
“相思已然耽搁了溟鲛师叔太多事日,还将师叔连累成这般田地,一想到此,我便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寝食难安之后的路,相思只想一个人走……所以,还请溟鲛师叔不要再来打扰我……”
“相思……” 他握着着她手臂的手指渐渐收紧,心口却仿佛被一把冰刃凿开,生痛难忍,眉心紧紧团蹙着,宛若解不开的结。
“溟鲛师叔多保重,相思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