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不明所以地看向百里清漪,百里氏的族徽分明就?是衔尾蛟蛇,它为何会对身为百里氏少主的百里萦出手?
众多奏响螟蛉曲的青衣女使面露犹疑,但?没有得到百里清漪吩咐,却不敢擅自停止。
百里秋想要高声喝止这?些侍女,她们难道看不到这?条蛟蛇要伤阿姐么?!
但?她喉咙中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身体沉重得难以起身,百里秋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母亲,为什么……
高台上阵纹若隐若现,在场一众百里氏族老中终于有人察觉了端倪。
“她不是我百里氏血脉?!”老妪沉声喝道。
那座高台上的阵纹是百里氏献祭所用?,而百里萦并非百里氏血脉,所以她的血落入阵中,将被蛟蛇当做祭品。
从始至终,根本没有什么能收服昆山玉碎的咒文,当日?百里萦自以为唤醒了昆山玉碎,不过是百里清漪刻意为她伪造的假象。
听到老妪的话,列席在场的百里氏诸位族老惊得纷纷站起身来,彼此对视,都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那可是百里氏的少主!怎么会不是百里氏的血脉?!
在场修士也不由看向了被蛟蛇缠住的百里萦,面上难掩愕然。
在众多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百里萦浑身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命在旦夕,还是因为自己最大的秘密竟然被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百里氏倾其所能请来的一百七十二仙门世家,原本应该要为她铺就?一条扬名天下的青云路,如今却成了见证她跌落云端的看客。
她一心隐藏的秘密,竟会在今日?,尽数暴露在无数仙门世家修士面前。
怎么会这?样……
百里萦回?头看向主位,只见百里清漪端坐其上,面上笑?意淡去,神情不悲不喜。
她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今日?,她亲手将自己养了十八年的女儿捧上云端,又让她重重跌入了泥淖,成了世人眼中的笑?话。
“阿娘……”百里萦喃喃唤出这?两个?字,心中一片冰冷。
她都知道了么?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百里秋终于挣脱了禁言咒,急急道:“阿娘,阿姐是你的女儿,怎么会不是百里氏的血脉,一定是他们在胡说!”
是他们想陷害阿姐!
“她不是你阿姐。”百里清漪徐徐开口,说出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窟,“她的母亲害死?了你姐姐,从今往后,你当视她如寇仇。”
百里秋呆呆地看着她,全然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蛟蛇的头颅缓缓靠近百里萦,眼见她命悬一线,听泉台上修士却因为方才变故一时无人出手。
他们实在有些不明白眼下是什么情形。
玉柔终于忍不住了,她从桌案后起身,跌跌撞撞地来到百里清漪面前,跪伏下身,姿态可怜:“阿姐,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用?我的女儿换了你的女儿!”
有她这?番话,事情原委便?并不难猜,百里家主竟是替人养了这?许多年的女儿?席间?不由一阵哗然。
“她是谁?”
“她好像是当年百里家先家主夫妇收养的孤女……”
“受此大恩,竟然用?自己的女儿换了百里家主的女儿,实在是无耻之尤!”
……
感受到无数难掩鄙弃的视线,玉柔面色发烫,她握紧袖中的手,重重地在百里清漪面前叩首:“阿姐,你救救阿萦,无论如何,她也做了你十八年的女儿,一切都是我的错,她什么也不知道啊!”
百里秋怔怔地望着玉柔,她在说什么,阿姐……是她的女儿?
这?怎么可能?!
“她当真什么也不知道?”百里清漪垂眸看着玉柔,轻声问道。
面对她居高临下投来的目光,玉柔的身体颤抖着,却还是未曾松口:“是,是我一时贪念,才做出此举,阿姐要怪,便?都怪我吧!”
余光看着身陷险境的百里萦,她咬紧牙关?,只要百里清漪不曾迁怒到阿萦身上,待她毒发……
只要自己认错,她总会原谅自己的,这?是她亲口说过的。
玉柔泪盈于睫:“阿姐,你再原谅我这?一回?……”
百里清漪却没有说话,螟蛉曲中,蛟蛇张口咬在了百里萦肩上,鲜血喷溅而出,她因为剧痛发出声声惨叫。
“阿萦!”玉柔惨白着脸,失声唤道。
她看向百里清漪,高声控诉道:“她也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忍心这?样对她?!”
是啊,她做了她十多年的女儿,却还是亲手为她奉上了那盏下有空耗之毒的药茶。
而百里清漪便?是在全无防备下,饮下了那盏药茶。
鲜血染红了祭台,百里萦双目紧闭,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直到此时,百里清漪才抬手示意,听泉台上的螟蛉曲终于停了下来,正在啜饮百里萦鲜血的蛟蛇不甘地松开嘴,化为水波落入湖中。
她从高空摔落在地,面色惨白,不知是生是死?。
玉柔怨憎地看向百里清漪,她只是平静地反问:“你又是如何对待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