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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二日,李思思一直睡到日上叁竿,打了几个哈欠慢吞吞得去用午膳。

    大厅站了一堆人,伺候的丫鬟小侍围着圆桌站了一圈,各个端着佳肴,桌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好菜。庆王李瑞坐在上位,旁边是笑眯眯的祝池渊,药师珍稀保健的法子多,年过不惑,祝池渊还是满头乌发,肌肤紧致,精神焕发,不输青壮男子。

    柳霜华坐在一侧指挥一旁的下人布菜,周氏低垂眼帘坐在下侧,一旁的李元昌看见她的身影,清脆得喊了声:“长姐!”

    李思思朝他眨眨眼,规规矩矩请安。

    “母亲,父亲,祝伯伯,周爹爹。”

    “快坐吧。”李瑞笑着招呼李思坐下,“一晃眼,我家思思都及笄了,也是个大姑娘了。”

    柳霜华让一旁的小厮把汤婆子递给李思捂手,皱着眉道:“虽然秋寒体弱,但也不可一味赖床,今日祝医师回府,一家人都等着你吃饭。”

    “抱歉父亲,秋困实在有些难熬。”李思才不敢说她今早起不来是因为大晚上跑去水月庵了。

    “在下这次回来正好带了新作好的暖宫贴和改良过的药方,世子殿下记得每日内服外用。”

    祝池渊倒是没揭穿她,但李思知道接下来几个月又得喝那又酸又苦的中药了,想到自己可怜的胃和舌头,李思赶忙舀了口面前的甜汤压压心中的苦涩。

    李瑞皱着眉头,她比祝池渊年龄还要小一点,但发鬓早已丝丝斑白,眼底也有一抹化不去的阴郁。她叹了口气“当时谁也没想到这毒性这般隐蔽,教思思这些年吃了许多苦。”

    “妻主……”柳明霜心痛的望了眼李瑞。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年宫宴后,一下衰败下去的妻主,她曾是意气风发的太女殿下,如今却只能做一个闲散的庆王。

    祝池渊转了转手中的茶杯,宽慰到:“庆王殿下不必担忧,思思的病症如之前所料,及笄后便大有转好,若是婚后一切正常,那便是消了根了。”

    李瑞宽慰得点点头,举起酒杯,缓缓开口“哎,如今只要家和安定,本王已别无所求。当年之事……”

    李思和李元昌嚼着口中东西,像两只鹌鹑在这压抑得氛围里缩起身子降低存在感。

    凤栖国如今国内祥和一片,除了时不时的外敌骚扰可以说是国力强盛,但这都是庆王和当今女帝几十年努力的后果。李思出生得晚,但也听说过那一年先帝身陨,八凤夺珠的惨烈。

    当年宫闱动乱,先帝识人不清,迷恋上了随祝神医的大弟子祝脉语。原先先帝是请祝神医调理产后虚亏的身子,但叁月后祝神医回山,其西洲大弟子祝脉语却留在了宫中,从一名医师变成了宫中的侍君。

    宫中的日子哪有那么好过,虽无江湖的血雨腥风,但宫中的尔虞我诈一点不少。一个来历不明,出身低贱,有着西洲面貌的男子,要怎么在宫中立足。

    或许叁月诊治里,女帝病容的娇弱使她真的依恋过这个每日为她服侍换药的男子,但病好后,她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凤栖国女帝。叁月的依恋如同一抹清泉,流过了就枯涸了。女帝回到了她雍容华贵的殿宇,可祝脉语却深陷往日无法自拔。

    一日又一日的深墙大院锁不住这个来去自如的医师,但对女帝的执念成了诱他发狂的枷锁。

    祝脉语研制出的毒药有个好听的名字:西府海棠。

    或许他也知道自己很多时候的爱恋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一个合格的女帝从来不会偏爱任何男子,但他不甘心。

    祝脉语不愧是祝医师的得意门生,他不光善于医死人活白骨,还精于改造药方。早年在西洲风月地流浪的经历又使得他了解到很多奇门怪方。

    西府海棠的原型是西洲舞姬、奴仆等所用的千娇百媚散,长期使用可以让人身娇体软,十分敏感,但会沉溺于情欲。

    祝脉语要让女帝也常常身不由己的滋味。他在其中加入了冰金莲,让人冬冷夏寒渴求男子肉体;催生立应散,一举改变了凤栖国只由女子意愿得胎的体质,让人不受思想控制得怀孕,以及强身健体的药材,让这药方伪装成调理身体的良药,实则是续命且使胎儿无法被打掉,只要母体一日不亡,胎儿就会不断长大。

    最终,女帝在不断的怀孕和情爱中消耗了生命,留下众多子嗣哄抢皇位,西洲也乘机攻打凤栖国,一时间内忧外乱。

    幸好天佑凤栖,年少挂帅的王逸将军竟是百年难见的军事奇才,她趁前线两军胶着,入夜孤身一人突袭了西洲军营,取了带兵的西洲大皇女项上人头,西洲顿时军心大乱,节节败退。凤栖军乘胜追击,才使得边疆有了十几年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