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窗外(1 / 2)

你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里。

    父亲在你几岁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消息,母亲十分艰辛地拉扯着你和弟弟长大。

    高考那年,你努力地考上了一所优秀的师范大学。你想在毕业后就回家,到附近的中学去任教。

    但上天偏偏不能让人万事如意,一个噩耗突然传来——弟弟学校的负责人通知你说你弟弟跳楼自杀了。

    你匆匆赶到学校,看见同样从外地赶回家的母亲,她的脸色沧桑得像老了十几岁。

    母亲一度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扑在弟弟的遗体上哭晕了过去。你只能强行保持镇定,同学校负责人进行协商。

    欺凌你弟弟的男孩子在他父母的陪同下到你家里下跪认错,你冷漠地听着他们一家悔意万分的说辞,内心毫无波澜。

    因为你知道,无论怎么样,你的弟弟再也回不来了,再也不能喊你一声“姐姐”了。

    最后,你和母亲以坚决不谅解的态度对这出滑稽的戏剧喊了停。

    他们离去后,你无意地往窗外一瞥,却看见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黎越泽正与他们熟稔地寒暄。

    一股恶寒从你左胸腔的心脏里一寸寸地蔓延至全身。

    “……所以,你又是他们的谁?”电话里的你问得莫名其妙。

    “你在说什么?”

    “往上看着我……我想知道,他们是你的谁?”沙哑的声音中没有夹带半丝情感,因为你的心在经受失去至亲的痛苦后变得冷硬了。

    黎越泽抬头猛地对上你的视线,瞳孔骤然紧缩。

    他这时才意识到是他那混蛋表侄害了你的弟弟。

    “……是我表舅。”他的嗓音艰涩无比。

    “这么说,你还是那个罪魁祸首的亲戚?呵呵……”你疯癫般地笑着,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他手脚冰冷,一时间无力感席卷全身,“对不起”叁个字如鲠在喉。他很清楚,这样的道歉苍白无力,根本无法托起一条生命的重量。

    “我们结束了。”你口齿清晰地吐出了这句话,对你与他之间的感情下了无情的判决书。

    “不……我们在一起四年,你怎么舍得……”黎越泽紧握着电话的手在微微颤抖,声音哽咽。

    但这爱在你这里转眼间就变成了恨。

    “……你把我弟弟还给我,我们就还继续在一起,可你做得到吗?”

    人死怎么能复生?大罗神仙也难做的事情,黎越泽当然做不到。

    未等他回复,你已经将电话挂断。

    凌晨时分,穿着睡袍的你随便披了件外套到楼下便利店,买了几罐啤酒。

    因怕母亲发现,你没敢提上楼,只敢到附近的公共凉亭里坐着。

    母亲现在唯一的依靠只剩你,你绝对不能让她看见你萎靡不振的模样。

    酒越喝越苦涩,但到底比不上你心里的苦。

    扯开最后一瓶酒的拉环时,一直站在暗处看着你的黎越泽忍不住现了身。他一把抢过你手中的易拉罐,揽过泪眼迷离的你。

    “我们不喝了,好不好?”他低声哄着你,眼里的心疼就要溢出。

    你看不清他的脸,但你知道是他。因为你对他身上的味道最熟悉不过了。

    “不……还给我……”你一手使劲地捶打着他的胸膛,一手却死死揪紧他的衣领。

    他不挡你,也绝不还手。

    “混蛋……!还给我……把我弟弟一起还给我……”哭腔悲拗,撕心裂肺。

    这些天不敢在母亲面前放声大哭的你,在他怀里哭得昏天暗地。

    他紧紧搂着你,身躯跟着随着你的哭声微微颤抖。

    “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好……从来不和我们说他不开心的事情,只会叫我们不用担心他……他今年才十几岁,还没见识到外面广阔的世界……我就是个失败的姐姐……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被孤立,不知道他被欺负……我知道顾着自己,我自私极了……我恨你们……为什么要欺负他?他那么善良,从来没伤害过别人……”

    醉意浮动、困意渐浓,你倒在他怀里睡着了。

    睁眼醒来时,头痛欲裂。

    寒窗外的天色依然暗沉。

    你才稍稍动身,他却将你抱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