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节(1 / 2)

两人在湖心岛暂且分别,倘若水迹说的是真,那么接下来还有一场硬战,宁非天回去清点人手。

    和光寻了处隐蔽的角落,启动最高强度的隔离阵法,同西瓜师叔通讯。

    镜面亮了起来,闪过一条条波浪状的黑纹,片刻过后,黑纹霍地消失,镜面陡然暗了下去。

    阴惨惨的黑雾徐徐飘过,洲九的身影若隐若现,还是如以往那般坐在棋盘前,黑子白子布满,一局已到尾声。

    “西瓜师叔呢?”

    洲九不缓不急地落下一子,口中轻轻道:“匆忙出去了,过会儿应会回来。”

    “你骗了我们。”和光加重语气。

    洲九依旧不紧不慢地下着,眉头动都没动,“这话真难听,一百零八道的逆向阵法不是设下了?启动它,就能关闭魍魉的通道。”

    “天空的大阵是幌子,鸦隐根本不可能打破防护层入侵疏狂界,你早就知道!还故意诱导我们去关闭阵法。”

    哒,最后一子落下,黑棋胜。

    “那又如何?”洲九的语气不咸不淡。

    “我不理解。”和光紧皱眉头,“如果逆向阵法为真,说明你有出手帮忙的打算,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拿天空大阵耍我们玩。”

    洲九笑了,连声音也染上些许笑意,“你想知道?”

    和光按下心底的恼怒,点头,“说说。”

    他脸上流露出怀念的神色,“天空大阵没用,鸦隐肯定清楚,他故意施下幌子,是为了引开那些人的注意。它没那么聪明,这个调虎离山之计肯定是别的家伙替它想的,故意在天空镜像来那么一下也是误导视线。我顺势借这一招,把鸦隐用来对付那些人的幌子用在你身上。”

    “原因。”和光盯住他,“你和鸦隐有隙,不想把疏狂界给它,我能理解,直接关阵,让它无功而返便可,何必绕这么个圈子?”

    “无功而返?”他捻住一枚黑棋,摩挲了一下,黑粉从手中滑落,“太便宜它了。”

    和光看着洲九,突然想起水迹的提醒。

    鸦隐率领百万大军,已经从魔域抵达魍魉。整整百万大军,统控聚兵,麾军直下,都要时间。鸦隐初现天空时提起的“三日”,不是阵法完成的时间,说不定时集结军队需要的时间。

    她这儿布下逆向阵法花了两日,最后一日计划用来对付天空大阵。如果洲九没拿天空大阵欺骗她们,逆向阵法应该早已开启,缩短到一日半也不是不可能。

    据水迹指明,此时此刻开启逆向阵法的话,至少有十根黑柱没法成功。换句话说,若是在一日前,在逆向阵法完成那刻,趁着天魔大军还没集结,便开启阵法,说不定能成功。

    洲九故意拿过天空大阵的幌子,目的是拖延她的时间?

    为什么?

    洲九处身于沉沉黑雾,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身上的九根铁钉反射冷涔涔的光芒,那一身波澜不惊的气势,不像是被囚禁了两万年的模样。

    一瞬之间,和光甚至生出错觉,仿佛他还是那个睥睨天下的谈瀛洲。

    她猛然回神,突然发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从一开始,她和西瓜师叔就陷入误区。

    她们以为,场上只有两股势力,以她们为中心的疏狂界统一战线,以及鸦隐的大军。区区一个洲九,被困在琉璃佛塔下的洲九,哪怕知道些情报,也不过是在她们和鸦隐之间的中介人,左右摇摆,不是帮她们,就是帮鸦隐。

    但是,洲九凭借信息差,一跃成为第三股势力。

    他同鸦隐有瓜葛,也摆出仇视鸦隐的样子,就是为了让她们相信——他站在她们那边。

    真相是洲九和她们、鸦隐都有仇,他不帮她们,也不帮鸦隐,他要她们和鸦隐两败俱伤。

    他不要鸦隐得到疏狂界,也不要她们轻易渡过这一劫,他要她们斗得你死我活、打得鱼死网破。

    而他空处高台、两不相沾,就能坐享渔翁之利。

    如若一日前启动逆向阵法,鸦隐的大军还未集结,没法经由黑柱过来,过来的天魔,也会被她们杀掉。那么,鸦隐和她们付出的代价和承受的损失都不大。

    通过天空大阵的幌子拖到现在,事已成定局,轻率开阵,大批天魔攻来,哪怕她们能打赢,她们和鸦隐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鸦隐投入的兵力越大,损耗越多,她们的战损也更多。

    最后真如洲九所筹划的那般——两败俱伤

    和光想通关窍,长长地舒了口气,骂了一声,“畜生。”

    洲九笑笑。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传来石门开启的声音,镜子内闪过西瓜师叔的身影,却不甚清晰。

    西瓜师叔似乎在棋盘对面坐下。

    镜中冒出一只手,视角转了转,终于出现西瓜师叔的面容,眼下有些青黑,胡子几日没清理,憔悴了不少。

    “同九节竹的老东西吵了一架,耽搁了。”西瓜师叔率先解释。

    和光应了一声,便说出天空大阵的真相、酒壶水迹的提醒、她自己的推测等事情。

    西瓜师叔听罢,敛下眼皮,琢磨了一会儿,才抬起眼眸,射向洲九,“鸦隐的幌子针对谁?水迹是谁做的?”

    洲九捡起棋子,一枚枚放入筐中,语气淡淡,“我要是你,就会先放下那些事情,着眼于对付鸦隐。”

    西瓜师叔笑了一声,“也行。”

    话音刚落,大手往棋盘一拍,砰地一声巨响,黑子白子皆湮灭成灰。

    “情况不算太差,至少我们看清了局势。”西瓜师叔夺过洲九手中的棋盘,往棋盘丢了两枚黑子和两枚白子。“现在场上有四股目的悬殊的势力。”

    他点了点两枚黑子,“洲九,鸦隐。”把一枚白子变成金色,“我们。”指着最后一枚白子,“水迹的主人,身分不明,约莫是疏狂界的家伙,就叫酒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