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了垂头,再看向他时眼底只剩温柔,那些不合时宜的情绪被扫荡一空:“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不怕着凉?”
他顿住,看着我没有说话。
那目光太深,眼底埋了太多我看不懂的情绪,五味杂陈在一起,有别于以往欢场上的迷离疏远。他过去总是对我防备很深,严丝合缝完全不给我一点靠近的机会;在暗中观察久了,也就知道他想要些什么——
一个脆弱的,没有安全感的人又能想要些什么呢?无非是无条件的爱与包容。
我拿不出爱,爱这种东西太纯粹,只有纯善至极的人才能给他想要的那种,毫无瑕疵的,满心满腹的爱意。
我能给他什么呢?包容。无条件的包容,解决他所有的问题,纵容他,让他依赖我。我能为他建起一座避风港,让他心甘情愿地走入闭环。
萧欠还是太怯懦,将自己封锁得太死,既没有勇气好好生,也没有魄力当场死。
他在欲望中沉溺,醉生梦死,自我毁灭;别人想向他伸手,他却笑了笑,无所谓的将人推开。
“罗缚。”很久以后,他终于开口,“你知不知道,你很装。”
我的四肢有些发冷,看着他,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绪升起,好像是有些酸涩,又好像是其他的。最后我笑了笑,稍稍将头侧过:“是吗。”
“你不喜欢我。”他突然笑得很艳丽,连眼角眉梢都是生动的,“可是为什么,总要在我面前表现出一副包罗万象的样子。”
“你是圣母吗?你不懂得生气的吗?”
这个年轻人敏锐得让我吃惊,我看了他好一会,还是笑着,没有急着回答。
有风扬起,月阴下树影悉悉嗦嗦。
我的目光沉了沉,盯着他,惯性将嘴角弯起,直到两颊肌肉有些酸: “你是在对我兴师问罪么?”
“那么萧欠,告诉我,生气能解决什么。”
气氛霎时有些凝结,由我开始,转向冰冷。
我看见萧欠的脸色变了变,一贯散漫的态度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将脊梁挺直,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的脸。
手中的茉莉被我折断,我凝视他——太年轻了,不过才23岁,再堕落厌世也带着少年人独有的轻狂:“你在以什么资格,向我兴师问罪?”
我仍是笑着的,只是能隐约感到我的眼皮稍稍用力上抬,眼中只剩下他一个人,带着似有若无的狠意,我将他看得真切干净。
萧欠的脸色逐渐有些残败;本来就白,现在显得更是没有血色。
他承不住我的火,也承不住我的威压。
如果没想错,他今天的挑衅不过也只是为了缓和心里的不安。他时常似真似假的挑衅我,但从没有一次敢这么过。
大约是有点迫不及待了。
回想起蝴蝶将Avo带回家里,那潋滟的春光——
他还太年轻。连挑衅和试探都这么稚嫩。
“有些话说得太明白就没意思了。我对你的确是有所图谋,但以你现在的能力远达不到我想要的结果。你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我不会害你,你对我还有用。”我走近,将手中的茉莉放在他掌心。
“送你的花,不小心折了一点。”
我错身走开,他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在背后叫住我: “罗缚。”
我没回头,很轻的说了声:“萧欠,记住今晚。这是我教你的第一课。”
“没有十全的把握,千万不要,轻易动手。”
“有些后果,你恐怕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