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下华年拖着脚上数石重的铁索往上走,“住手!你不是让我过去?我过去,你放了她!”
“晚了,我眼下不想要你了。”墨台揽月痛泄一气,慕尘珏方抽出手,任其倒在龙椅上抽搐,她将湿润的指头捏在衣袖上擦了擦,“无趣得很。”一扬手,把钥匙扔到华年脚下,“呐,她替你求来的。”
捡起钥匙,华年义愤填膺,飞快解开了绑缚自己的铁索,一步跨几个台阶地跃上宝座,拉开臂力就要给慕尘珏一拳。
“动一根头发试试。”面对突袭,慕尘珏十分淡然。
华年被她的从容唬得一愣,冷静后随即想起外头还有一整宫的侍卫,就算现在要了她的命,之后也难以安然走出宫去。拳头离慕尘珏面庞一寸处停下,她恐吓她:“杀了你,外头那些乌合之众自然会散。”
“筹谋今日之事前,我已告诉他们,若我死,满宫不必留活口,你大可以杀了我,有一整个宫廷的人为我殉葬,也算享过帝王之仪了。”
华年犹疑不决之时,慕尘珏走下台阶,来到颜倾辞面前,如儿时初见一样,捧握住她的双手,眼神欣崇,说的话也是一字不差。
“表妹仙姿佚貌,神若天妃,见了叫人不免想遵照那句诗——‘见娘喜容媚,愿得结金兰’。”
——不过初识,表姊何故就提上亲了?这句话若我未记错,应是出自《子夜歌》吧?描摹情人的词儿,表姊何以用在妹妹身上?
那时的颜倾辞这样调笑慕尘珏,给她闹了个大红脸儿,连道唐突求饶。
猝然回忆起过往,颜倾辞蓦得一怔,继而叹息:“表姊可知这下一句是什么?空织无经纬,求匹理自难。如今看来,这两句倒成了我们之间的判词了。”
“我不答应!”慕尘珏陡然激动,“如今你不是空织了,我也爱你,鸢儿,我爱你,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好不好,好不好?” 颜倾辞抽出手,面无表情道:“就好比冬日我求你借碳火,你不肯,如今已是夏至,你再将碳火送来,不但无济于事,还会雪上加霜,我这样讲,表姊可懂了?”
慕尘珏凄凄一笑,后退几步,道:“你可是嫌我脏了?”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缘由。
听她这样说自己,颜倾辞既心痛,又愤懑,疾走几步给了她一巴掌,恨道:“你如此讲,不但贬低了自己,更是看轻了我,我会因为这等无稽之事远离你么?从始至终,将我越推越远的,都是你的不信任不坦诚!你若当初什么都与我说,我岂会不帮你?你想要权力,想要高位,乃至想要整个天下,你只要开口,我怎会不帮你?”
慕尘珏张了张嘴,双目微红,无助呢喃:“我若成功,自不必说,我若失败,怕会连累了你……我的险路我自己走,何苦拉你作保。”
“你是把我除在了你的人生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