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怎么?样?可以松手了。”
未来得及查看隧道中的情况,裴延城拉起?手刹就去看身边的白夏。
他很少这么?叫白夏,大多都是?一本正?经的叫全名,或是?耳鬓厮磨时,一声声缱绻的媳妇。
如今夏夏两个叠词出口,尾音却似是?在?发颤。
带着心?有余悸的恐慌。
见她?双手还死死得贴着车门,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危险已过,裴延城心?疼得立刻解开她?的安全带,将人抱小孩似的搂在?怀里。
宽厚的手掌托住她?的脸,入手传来的滚烫温度,这才让裴延城发现不同寻常,心?口如同被人猛然攥紧。
自打开始动用灵气之后,白夏就没再说过话,裴延城原以为是?因着情况危急顾不上。
现在?看来却不是?这般。
“夏夏......”
裴延城让白夏仰面躺在?自己腿上,托起?她?的后脑枕在?自己的臂弯。
隧道里光线虽然昏暗,却也能瞧见眼前巴掌大的小脸上,已经布满了红潮,不只脸上,那红晕顺着脖颈一路向下消失在?衣襟。
裴延城迅速拢起?白夏的衣袖,果不其?然,原先雪白的皓腕此时也布满了红晕,带着非人能承受的滚烫温度,似是?下一秒整个人都会烧起?来。
裴延城慌了,心?知白夏的特殊,这种无力感让他完全不得其?法。
微颤的冰凉手背贴在?白夏的额头上,试图给她?物理降温,粗哑的声音不停地在?她?耳边轻唤。
陷入昏迷的白夏似有所感,睫毛轻颤,却始终没有睁开眼。
裴延城无法坐以待毙,必须得送白夏去医院。
他们虽然脱离了山体滑坡的危险,但是?进的这个隧道还未完工,后方无法通行,而前方正?是?被碎石跟积雪掩盖的环山路,唯一出去的路,就是?隧道口那条半米宽,需要手脚并用才能下山的小路,约莫是?通向山底的村庄。
打开车门正?要去找人来救援,手指却被一道轻微的力道拉住。
白夏缓缓掀开了眼皮,明媚的狐狸眼失去了以往的神采,望向裴延城的目光是?她?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别走...陪我,我可能要化形了......”
抱着眼前的金大腿积攒了不少修为,白夏本就化形在?即,原本打算过了年,回趟紫从山选个僻静的地方,确保万无一失。
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刚刚灵力突然地消耗一空,让她?本就受损的根基受到了动摇,若此时不化形,恐怕好不容易维持的实体大概率又要化成虚影。
二次受创的根基,要想再次从头修炼到如今的程度,可不会像先前那么?容易。
少则几十年,多则上百年。
如她?先前孤身一枝在?紫从山枝头一样。
这还是?身边有这条金大腿的前提。
即便她?等得起?,可裴延城只是?肉体凡胎。
短短几十年就是?人的一辈子了。
白夏眸中划过不一样的情愫。
不知何?时,一开始为了修炼接近裴延城的目的,渐渐在?白夏心?中动摇。日夜相处间,她?早已不再只把他当做一个修炼的捷径,一条通天塔,反倒会时常把两人当成一个整体去考虑。
比如眼下的情形,她?脑中一闪而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舍不得裴延城要苦等她?几十年。
她?以人类身份嫁给他后,仿佛灵魂也一并拜了天地。
“好,我该怎么?做?”
面前五官英挺的男人回握住白夏的柔荑,锋利的深邃眉眼就像两把刻刀。
在?看向白夏时,却掩去了刀锋的寒芒。
见她?苏醒,裴延城心?中的大石顿时落地,反手带上车门附身凑近她?,双目不错眼地依旧紧盯着她?的唇瓣,生怕错过了她?口中的任何?一个音节字符。
*
乌云压顶,灰蒙的天边依旧下着无声的大雪。
黑省边界的一条山道上,凛冽寂寥,山体滑坡落下的积雪碎石横过整条山道,覆盖范围足足有几十米长,三?米多高,给凛冽的冬日更添了一丝荒芜破败。
翻过嶙峋的碎石,有一处半掩着的弧形隧道,内里以车头朝外?的姿势,停着一辆军用吉普,原先还露出一点的保险杠,此时彻底瞧不见了,深入了隧道里侧。
裴延城将车子往隧道内倒了十来米,确认隐蔽后,才拉起?手刹钻到后座。
他不知道白夏化形会闹出什?么?样的动静,终归是?越隐蔽越好。山体滑坡的事情,等抢险队收到消息上来最快要到明天,若是?届时白夏还没有完成化形,靠着隐蔽的隧道也能拖些?时间。
白夏此时脱了厚重的棉外?衣,仅着一件低领的修身羊毛衫,手心?朝上放在?两膝盘腿坐在?后座。
身形端正?,整个人却像是?刚从热水里打捞上来似的,不仅脸色通红,浑身都湿透了,鬓边额际的碎发打着卷儿的贴在?脸侧,清透的汗水顺着发梢滴落上肩胛骨,又无声地顺着肌肤往下滑落,消失在?衣领中。
裴延城怔忡了一瞬,呼吸不自觉放轻,总觉得眼下的白夏,带了抹往日都未曾见过的妖艳。
瞧见她?睫毛在?不安地颤动,裴延城靠近她?身侧坐下,将她?的右手握在?掌中,白夏滚烫的掌心?触及他手心?的皮肤,似是?将裴延城的心?口都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