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痛，他感觉身体里面有无数东西在钻入他的骨缝里。

    但尼古拉斯似乎天生对情绪的感知很迟钝，即使他因为剧痛身体本能地流下眼泪，可他脸上也不会流露出任何难受的表情，只是静静流下眼泪。

    好痛……

    而王后只会用那双天蓝色的眼眸无情打量着玻璃里面的小团子，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就像是在观看一场无声的默剧。

    王后天生没有作为母亲的仁慈，她的良心早就在权力的浸泡下变成了泡沫。

    她要的就是这无上的权力，即使牺牲再多人她也毫不犹豫。

    如果尼古拉斯死了，那她还能从王室精子库里调取出来陛下以前储存的精子，重新怀孕。

    她从来不缺这一个孩子。

    而尼古拉斯没死的话，那就更加好了，这说明她的猜想没有错。

    而尼古拉斯活下来，等待他的将是未来十几年如一日的痛苦，而每一次前往实验室时，王后会温柔抚摸着小尼古拉斯的头顶，像是催眠般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你只是病了，到时候治疗就好了。”

    因为尼古拉斯这个成功的样例在前，后面的实验体融合就变得很轻易了。

    研究院的那些人经过了成千上百次的实验，终于拿出最稳妥的方案。

    那就是先提前食用尼古拉斯的血肉，然后再与晶核融合，这样能大大减少人类身躯与晶核的排异性。

    尼古拉斯经过那一次的融合后，他的身体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异。

    他既拥有人类的意识，但也拥有了怪物的躯体。

    他的异能也可以说是怪物身躯赋予的天赋，因为他是成为怪物以后才拥有这个异能的。

    研究院那些人称这个为神迹。

    但这个方法也有个弊端，那些融合了晶核的人需要定期服用稳定剂，否则他们控制不了自己身体的异化。

    而这个稳定剂的配方里面，有一味成分就是尼古拉斯的血肉。

    尼古拉斯也试图反抗过，结果不言而喻，只有那一次他成功了，跟谈昭在联盟的那几个月是他一生最自由的几个月。

    尼古拉斯在漫长死寂的实验岁月里学会了祈祷。

    他会对着纯白的天花板和晃眼的灯光无声祈祷着神。

    他会向神明许下天真的愿望，许愿神明能解救自己，让他的“病”快点好。

    那是稚嫩的他许下最真挚的愿望，为此他会偷偷藏起许多小零食，因为他听别人说，要给神明上供需要贡品。

    可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供给神明的糖豆都发潮了，神明还是没有接受他的愿望。

    小尼古拉斯开始失落，然后愤怒，最后麻木。

    那颗糖豆早就被他扔在了不知名的角落，他也不相信神的存在了，如果神真的存在的话，他还得怨恨祂。

    当尼古拉斯第一次知道那个预言的存在时，他才恍然发觉自己的一生是多么的荒诞。

    他如果是神的话，他怎么会连自己都解救不了。

    他不是神！

    他恨祂！

    因为祂的存在，自己才当了祂的替罪羔羊！

    所以在最开始面对谈昭的时候，他总会控制不住流露出一丝极致的恶意。

    就是因为她就是因为她就是因为祂……

    自己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但尼古拉斯也清楚自己只不过是在迁怒，真正做出这一切的人是王后和研究院的众人。

    谈昭也不过是一个倒霉蛋而已。

    所以，从联盟回来后，尼古拉斯选择和艾德里安联手，将王后和研究院那些人全都抹杀。

    其实尼古拉斯的记忆早就在重新看见谈昭的第一眼便恢复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或许是他也进化成了一个堪称恐怖的怪物，冲破了谈昭的限制。

    或许是他的爱、他的爱、他的爱、他的爱、他的爱……

    一个来自怪物最真挚的爱。

    只有谈昭那个没有谈过恋爱的白痴才会以为尼古拉斯完全忘记了她，将她当作陌生人。

    只要谈昭跟尼古拉斯对视上，便能发现他眸子流露出堪称炽热病态的爱意。

    所以，尼古拉斯在进大殿的时候，根本不敢跟与谈昭对视上。

    他怕多对视一秒就会露馅，他怕谈昭会再一次选择遗弃他。

    毕竟在之前的草莓冰淇淋事件和板栗事件上，他就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谈昭本质上就是个无情无心的骗子。

    大殿里，铺天盖地的黑线正在逐渐往尼古拉斯身上回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