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魔头重生为我师妹 第19节(2 / 2)

    他与王修一道回了舍寝,在门口遇到了闻讯赶来的周祉君。她的眼角微红,显然极是担心焦灼。薄薄的面纱被风轻扬,她行了行礼,低声道:“祉君特来为殿下医治肩伤。”

    殿下可无恙?受的伤重不重,痛不痛?

    秦曜如视无物,径直往里走。反而是王修伸出手:“圣女,请。”

    跟在身后的祝靳握紧拳头,被黄瑾温一把拉回去,他大大咧咧道:“义弟,咱们回去准备明天剑林一事。”

    祝靳被他拉着走,心想秦曜的一举一动都是自己传给周祉君的,又觉得好笑至极。

    圣贤院每间舍寝有两个窗户,一个窗户可以看到楼下,另一个窗户可以看到千里之外的岱屿海,碧波荡漾,海鸥盘旋。

    “殿下今日所为,实在莽撞,”王修冷静陈明利害,“一来与兵家司空曌交恶,二来众目睽睽之下有失人心,三来之前就立下规矩:在圣贤院要低调行事。”

    秦曜望向窗外的海面。周祉君以医家·万叶为他疗愈伤口,从各类草药中汲取的元炁被源源不断地输送到秦曜的肩膀。嫩绿色的炁很快覆盖伤口,亦有安抚心神之效。

    秦曜喉结滚动,嗯了一声:“今日确实是我思虑不周。”

    “王大人,依祉君之见,有时候建立威望胜于收买人心。如今殿下亮出手腕,相信定会有高志之人前来结交,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周祉君轻轻莞尔,站起身为秦曜缠上纱布,却被对方不耐烦地扯开:“一点小伤,用不着。”

    王修对谁都一副恭敬的模样,他认真倾听。长衫上每一颗盘扣都系的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在阳光下闪着光,与身后窗外波光粼粼的海面遥相呼应。

    他知周祉君向来处处维护秦曜,仍然点头道:“圣女所言有理。”

    秦曜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明日前往剑林,分为三路,让黄瑾温和他那位义弟分别查看地势和看守弟子人数、布置,我去寻蛟龙甲。”

    谈及正事,他神思锋利,运筹帷幄,布置缜密。

    王修与他商讨细节,一边在飞玉笺上同黄瑾温吩咐下去。最后他想起前几日借了几本关于蛟龙甲的古籍,便起身去自己的房间拿过来。

    春风带着寒意席卷而来,房间里只剩下秦曜和周祉君。

    周祉君本想关上窗户,怕秦曜着凉,但见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岱屿海,便作罢。她想起查到的信息,说道:“殿下,今日伤您的是农家的谢知棠,沅圣唯一的弟子。”

    农家。

    秦曜深邃的黑眸微挑,脸色幽沉,有种睥睨万物的漠然和疏离。

    他想起幼时,父上曾经问过他:“圣贤百家,曜儿认为哪家最应防备?”

    “兵家,”小秦曜脱口而出,“攻城掠地,破军杀将。”

    秦恒摇摇头,高大的身躯宛如天神。

    小秦曜时刻渴望得到天神的肯定,他镇重想了想,又说:“儒家。常听说儒家子弟能以伦理纲常教化民众思想,以礼法定义社会秩序。”

    “曜儿也曾陪父上东征西讨,”天神的语气中有些不满意,“你看那些流民,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他们还会在意什么礼法吗?”

    “是农家。”父上说,“社稷”一词本意正是:土地和谷物。农家的两大圣物。

    小秦曜听得半懂不懂。他常听闻法家圣物“闻仲眼”,道家圣物“梦蝶”,都是独一无二的罕物,怎么会有将土和谷这种随处可见的东西作为圣物的?

    他不敢问,而是装出一副顿悟的样子。父上有很多愚蠢的儿子,但他是聪明的那一个。

    如今秦曜已经长大,当初没问出口的问题已经不需要再问。他沉默着望着海面,一艘大舟稳稳行驶,却也可能在下一秒被海水覆没。

    刚才为了疗伤,秦曜披散着墨发,肩膀上的衣衫半褪着,露出结实的肌肉。微微凉风将他的发和衣衫轻轻扬起,在桀骜之中显出几分安静。

    房间中点着香,若有若无的味道悄然漫溢。

    从祝靳发给自己的消息,周祉君早已猜出秦曜今日发疯的缘由。

    青泷……已经死了三年了,竟还能连累殿下受伤。

    或许是被此刻氛围蛊惑,周祉君顺着秦曜的眼神望去,竟壮起胆子道:“殿下,眼前无际海,何必回首叹江河。”

    “呵。”一声冷笑打破寂静。

    毫无防备,周祉君脖子猛地被牢牢掐住。

    秦曜那条好看的胳膊上青筋暴起。凌厉的眼神几乎化为实质的压迫力,像一头庞大而强盛的凶兽。他问:“你是无际海吗?”

    面纱下的脸慢慢涨红,两行清泪盛满眼眶。

    美人泪,断人肠。可宽厚的手掌却越握越紧,丝毫没有怜惜之意。

    秦曜几乎要拧断美人纤细的脖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从前是谁向母妃告的密。”

    一直以来,青泷都是他秦曜一个人的附属,没有他的命令,谁敢向上禀报。

    可是当年青泷放走流民的事,还有更早之前,许多显露出青泷逐渐不受结契面具控制的事,一件件,一桩桩绕过他,进入母妃的耳朵。

    周祉君无法言语,不敢挣扎,只是哀凉地不断摇头。

    王修静静地等在门口,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人在受羞辱的时候,最怕被看到,更何况还是个女孩子。

    从前他还在相府的时候,总是被几位公子欺负。公子们对他拳打脚踢,说他是“青楼娼.马生的贱.种”,不准他叫他们兄长。瘦弱的少年跌在泥浆里,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好心的老管家将他扶起来,他却更加脸色涨红,匆匆留下一句“我没事”就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直到那一天,无数的脚再次践踏在少年的身上。

    他闭着眼睛默默忍受,却听到一道清脆女声响起:“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