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不养闲人,咸鱼可以 第62节(1 / 2)

“你是指哪方面?”李星火没有立刻回答,慎重反问。

    “各种方面……?”司吉月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关于白荷教的事告诉李星火。

    李星火纤长的眼睫掀起,“有话就说,猜什么哑谜?”

    司吉月吐吐舌头,忽地抬起头来问:“前朝覆灭跟你有没有关系?”

    她乌黑的双眸紧紧盯着李星火,一瞬都不曾闪开,心里很紧张,既渴望听到一个回答,又隐隐害怕。

    “没有。”李星火回答得毫不犹豫,“看你这心事重重的,就是为了这个?”

    司吉月松了一口气,肉眼可见地轻快起来,“嗯!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李星火往她头上胡乱揉了一把,“有事儿别自己瞎寻思,收拾好东西,中午之前我们在这里碰面。”

    他说完,扶着腰间长刀就走了出去。

    司吉月拿着卷轴在窗前站了片刻,对要不要打开卷轴犹豫不决,潜意识里有什么东西让她隐隐抵触,而且司吉月想,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找到裴倨。

    有些事,凡是知晓便自然而然地要承担上责任。

    她像块僵直的木头一样在窗边站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可是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卷轴。

    司吉月一字一句地读,有好几次因为剧烈起伏的情绪中断了阅读。她的双手死死攥着卷轴,用力到发出吱嘎作响的声音,手尖上的伤还没痊愈就再次挣破。

    仙域总共有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三百年前曾经沉没过一次,那时灵气逐渐枯竭,最后只有问心山谷处的千塔山尚有灵气留存,五宗修士为了争夺这一宝地拔刀相向,死伤无数,什么儒雅、斯文的皮囊全都剥了下来,只留下兽性的贪婪和欲望。

    这对修仙界而言,是一段耻辱的历史,故而被称为“千塔山之乱”。结束那时混乱的一切的人,就是摘星阁的大祭司,现在流传下来的说法是五宗剩下的大能用龙骨重新构架了陆架,让仙域得以浮起,灵气也慢慢焕发……而真相却是他们以大义和天下苍生威逼利诱,杀死了所有成年的月族,让仙域的每一寸土地之下,都掩埋着月族的尸骨。

    只有不足岁的稚儿被留了下来,连带着一片空白的记忆。

    司吉月胸膛剧烈地起伏,直到现在,几个举世闻名的修仙世家依旧把月族当作豢养在手心里的玩意儿,产生优秀后代的工具,生育的机器。

    月族所享受的一切:轻松短暂的人生,漂亮华美的服饰,不需要挣扎就能得到的高出普通修士一头的生活,这些几乎不可抗拒的诱惑,每一种都在有意地诱使他们走上一条更为安适的道路。

    他们不会被要求有多高的天赋,甚至毫无灵力,不被允许修炼,依旧可以在修仙界被世家庇护着活下去。代代相传,温良顺从,似乎没有什么不对。

    连司吉月曾经都是这样想的,因为从小远离族群的生活,让她觉得自己跟他们不一样,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一样的,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一体的。

    甚至此刻,司吉月理解了长昼的选择。

    她久久地伫立着,说不出什么话来,直到春风从窗外吹进来,她才骤然打了个哆嗦,混混沌沌的意识清醒过来。

    司吉月先是用力地一把将卷轴摔在地上,静默片刻后,才沉默不语地蹲下,捡起卷轴。

    不破不立,彻底抛下了对仙域的幻想之后,司吉月反而有了一意孤行下去的理由。她晃到热火朝天的御膳房,跟烧水的小太监要了一壶热水,顺了三个包子,不,应该算抢了。

    司吉月在身宽体胖的总管的叫骂声中大摇大摆离开,因为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所以一点都不在乎行事符不符合宫里的规矩。

    司吉月完全没有“恃强行凶”的愧疚感。

    被找来捉拿她的侍卫也认识她的脸,讪讪收手离开,司吉月便一点没客气地水拎到御花园,又抢了个木盆洗头。

    一个多月前染的头发反复揉搓几遍后就渐渐恢复了从前银月般的颜色,随便绞了两把头发,司吉月甩甩脑袋就打算这么走出宫去。

    一路迎着各色异样的目光,她的心情和从前却完全不同,没有在碎叶城和初入仙域时的赌气不满,也没有在白鹤山时的沮丧低落。

    司吉月心里没有任何波动,坦坦荡荡地跟他们的目光相视,风吹过柳叶时,一片潇潇声。

    经过尚宫局时她脚步一顿,打了个转就走进去,熟门熟路地推开门,见到张尚仪就大声喊了一声:“姑姑。”

    跟她一起学规矩的那些小宫女们还没有被分配到各宫,此时此刻看着一头白发的司吉月不约而同地愣住,忘了手里的活儿。

    司吉月清楚地记得每个人的名字,她气势汹汹地往她们每个人手里塞了一个辟谷丹,也包括张尚仪。

    看着一双双茫然、死寂的眼睛,司吉月想了半天,虽然觉得自己说这些话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还是笨拙地开口:“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只要人活着,就一定能见到不一样的那一天!”

    待到看着她们怔楞地点头以后,司吉月才御剑朝摄政王府飞去,她还想最后见一见安柏慧。

    飞檐走壁对修士来说不是一件难事,司吉月没花多少功夫就顺利找到了常年待在摄政王府的安柏慧,与此同时,她敏锐地意识到王府和街上的巡回守卫好像都变多了。

    安柏慧此时正在梳妆,她披散着瀑布般的头发,询问的目光安静地投向司吉月。

    司吉月扣着手指跟人东拉西扯了一会儿,才说到正题:“今天中午我们就要走了,你……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因为大梁的女子和月族相似的处境,让司吉月动了恻隐之心,甚至不在乎会不会犯戒。

    安柏慧静静地微笑起来,“多谢尊者,不过在今晚的春宴过后,一切就都会结束了。”

    司吉月不明白她的意思,反复确认她真的不需要帮忙以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不过她并不是直接走,而是转个弯去了作为“司姨娘”时住的小院,小丫鬟还在那里,正坐在院子里串槐花,她见到一头白发的司吉月没有惊讶地大喊大叫,而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这丫头果然是摄政王府安排在自己身边负责监视的人,司吉月对这个结果不意外,但是这些日子的相处不是假的,司吉月也不讨厌她,于是同样往丫鬟手里塞了枚丹药。

    然后,在这个春风和煦的日子里,司吉月在榴花之下,咧着灿烂的笑容跟最后一个人挥手告别。

    在经历了白鹤山发生的事以后,司吉月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不告而别,所以每一次分别,都应该好好对待才是。

    小丫鬟怔怔地看着她,嘴唇颤抖两下,忽然喃喃地喊出了一声:“老大。”

    这一下倒是把司吉月喊懵了,小修士应该对她施了法,让她忘了那天的事才对啊……?

    司吉月“噔噔噔”地跑过去,凑在小丫鬟身边仔细看了看,仰着脸说:“你不会……可以感受到灵力吧?!”

    小丫鬟茫然地看着她,司吉月越来越兴奋,划开自己手指强迫小丫鬟喝了一口血,然后探查她身体里的灵力波动,很快就惊喜地发现,她果真有灵根,而且是木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