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剑 第102节(2 / 2)

炼剑 白糖三两 2275 字 6个月前

    第95章

    琴无暇要下去照顾染病的百姓, 不放心泣月与谢衡之同处一室,确认了几次谢衡之成了傻子,真的不会对泣月造成什么伤害, 他才放心走了出去。

    虞禾关上窗,问她:“你的嗓子,是几时恢复的?”

    泣月听她提起这个, 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思索了一会儿才说:“前些时日, 魔族的梅芳远围攻了瑶山弟子, 这件事前辈听说过吗?”

    她似乎是有印象,于是点点头, 说:“听人讲他被谢衡之引去瑶山的辖地后, 还遭到玉玲琅的暗算,被瑶山弟子除去……”

    “是我杀了他。”

    泣月的语气里,带着手刃仇人的痛快和自豪。

    自落霞山被灭门, 她从未感到如此畅快过。

    虞禾面上露出些惊讶,毕竟她对泣月的实力了解不多,唯一的印象还是她在三秋竞魁被轻松打败。

    而作为琴无暇的未婚妻, 除了姿容以外, 最让泣月受人讥讽的,是因为她没有如众人所愿一般, 坚强地站起来为落霞山报仇。

    甚至常有人说,如果死的是她,而不是她兄长, 至少悲风泣月双剑还能传下去, 不至于就此断绝。

    泣月微微报赧地低头,说:“那一次你在乌山断后, 就像我哥哥一样,其实我一直觉得哥哥没有死,我经常能听到他跟我说话。”

    她抱起自己的剑,抚着其中一柄,说:“哥哥就在这儿。”

    虞禾的眼神已经变得迷惑了。

    “逃出乌山以后,哥哥跟我说,我已经学会这套剑法了,我可以做得比他更好……”

    虞禾越听,越觉得泣月是有点心理问题。

    她记得当初在三秋竞魁,有修士窃窃私语,说泣月神神叨叨,经常一个人对着空气比划,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没想到是有这么一层原因。

    毕竟经受过被灭门的打击,又一直受人欺辱,没变得心理阴暗已经很难得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那你的哥哥,如今还在这里吗?”

    泣月摇摇头:“乌山之后,他出现得越来越少。我去魔域那一回,差一点死在魔族手上,哥哥说,我能保护自己。”

    那个时候她浑身都是血,胳膊被撕咬下一大块肉,连控剑都难了,哥哥却不肯再跟她说话,也不像从前一样,操纵着双剑替她驱走伤害她的魔族。后来她总算坚持住,撑到了邽州,被谢衡之捡了条命。

    “上一次对战梅芳远,哥哥说他要走了,他说他没有看错人,我能传承这套剑法,也能做得比他更好。”

    泣月的目光始终落在剑身上,并没有看虞禾,语气也没有太多的起伏,就像她只是在平和地讲述一个故事。

    “杀死梅芳远报完仇,我忽然就能开口说话了,那之后再没有见到哥哥。”

    人死了就是死了,不会有多余的感受,即便留有魂识,也是无知无觉。虞禾猜想,泣月所说的“哥哥”,是支撑她走过无助岁月的一抹残念,也是让她无法面对自己的心魔。等她终于勇敢起来的时候,她的哥哥才会彻底消失。

    虞禾叹了口气,想要抬起手拍拍她以示安慰,哪知手才伸出去,在屋里静默得像影子的谢衡之,忽然就起招打了过来。

    她连忙用掌风推开泣月,助泣月躲过一击,而后迅速起身挡住谢衡之。

    “停手!”

    话说完,方才还下手凶狠的人,几乎是迅速地收敛了杀气。

    谢衡之在虞禾面前站得笔直,湿润的发丝贴在颊边,显得他安静而无害。

    泣月心有余悸地后退了几步,白着脸一言不发,门外传来慌乱的脚步,虞禾连忙将谢衡之掩到自己身后。

    琴无暇猛地推开房门,见到完好无损的泣月,这才松了口气,然而察觉到她面上的惊惶,立刻上前拉着泣月往外走。

    泣月无奈回头说:“我还要照顾百姓,前辈先在此处歇息,你的事我很快就去办。”

    门吱呀一声又合上了,虞禾将湿淋淋的谢衡之按在凳子上,干看着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方才只顾着与人说话,竟也忘了帮他把衣裳弄干。

    她抬手使了一个术法,在灵力的作用下,他的身上很快开始缓缓冒出白气。而他依然呆坐着不动,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谢衡之不笑的时候,虽然不至于像鹤道望一样阴沉,浑身上下透露着拒人千里的冷酷,但也称不上什么亲近。

    他的锋芒吸引人,却也伤人,远远地仰望就好,不适合走得太近。

    等谢衡之身上的衣物变得干燥,虞禾扯了扯他的头发,小声道:“谢衡之?”

    他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虞禾一只手臂撑着脑袋,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又鬼使神差地说:“谢筠?”

    除了跟着她和杀人以外,什么都不会做的谢衡之,在这一声后,忽然垂下眼,轻轻侧过脑袋,贴在她拽着一缕发丝的手上。

    虞禾舒展开手指,他就像狗一样,一只手托住她的手掌,而后脸颊贴着她的掌心,缓慢地蹭了一下。

    两颗黑玉似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虞禾僵了一瞬,疑惑道:“谢衡之?你恢复了吗?”

    他没有回答,还是保持着同样的动作,直到虞禾将手抽回来,他又重新端坐好,似乎一切都不曾发生。

    “谢筠。”她试探地轻唤一声,谢衡之抬起眼看着她,本来略显木然的眼里,似乎又有了光彩。

    “原来是喜欢这个名字……”虞禾自言自语道。

    没想到谢衡之脑子坏掉以后,对谢筠这个名字的记忆反而最为深刻,还能给出点反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