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给的纸很长,宋恬铺平了纸,只用了很小的一部分。等她画完后,一炷香也差不多燃尽了。
她起身,恰好严无炽上前交卷,途径此处,看到了她的画。
“狗尾巴草?”他不敢猖狂大笑,但忍不住挖苦:“天才剑修不会觉得,随随便便画个草也能入围吧!”
宋恬并不理他,将画卷起。
她走出考场,在天河殿外等待。
……
初试的画已经收齐,送至剑尊的洞府里。
掌门立在一旁,忍不住道:“您为何独辟蹊径?要知道,剑宗弟子多不善作画,更是不理解您的苦心。遇到不省心的,都说本掌门不够公正,故意刁难他们,想要挖什么……萝卜坑……”
阴冷的洞府里,剑尊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剑意无处不在。画中,一样可见。”
上百幅作品,他并不一一展开查看,只用神识飞速扫过。天河遗脉弟子们的画作五花八门,有的人画了随身佩戴的剑,有的人画了剑阵,还有的人将剑画成了泥鳅……
他留意到一幅画,剑刃锋利,却略显锋芒过盛。
再看署名,是任皎月。
掌门催促:“剑尊,您老人家快点选,还要等着开第二场呢。”
近百个长卷堆积在一起,剑尊不言,神识朝数十幅画中扫去,忽然停留在一幅……狗尾草图上。
看得出来,作画之人,必定深谙画技。但是吸引他的并不是高超的画技,而是狗尾草图中,透着难言的坚毅与沉稳。
人在天道之下,亦如人眼中的狗尾草,何其渺小。人有一生,草木一秋,纵然修士,也难逃雷劫,天人五衰。他望着那幅画,忽然深深以为,那草便是自己。
剑尊想,这可是宋恬之作?
他的神识朝下扫去,果然。
他不愿再看了,道:“留下宋恬,余者随意。”
掌门吃了一惊,忙去看宋恬的画作,却只有一根草。他万般不解,但也照着剑尊的话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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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比试的入选名单,很快张贴在七星殿前。
近百人里,取前二十名,入选第二场。
宋恬还在天河殿外的垂柳下,跟师兄们闲聊,没有去凑热闹。忽然,她听到有人高声道:“磐石峰宋恬,第一名!”
众人齐刷刷朝她望来。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啊,这也成?”
就在刚刚,她还十分笃定地告诉两位师兄,自己画了一根狗尾巴草,等着出局了。
若不是师兄们坚持在这里等待结果,她早就回磐石峰补觉了。
桑竹大喜过望:“师妹,我就说了,你行!”
宋恬想,不急,还有第二场,她还能被刷下。
名单已出,一刻钟后就是天河比试第二场。来来往往的弟子都露出羡慕的神色,严无炽走过时,张了张口,但什么都没说。
桑竹嗤笑:“你看他,踩高捧低,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入选。”
宋恬不知为何,心中起了一丝疑惑,道:“也许……比试只是走个过场。”
“什么过场?”
“你记得刚刚第一场前,有人大喊,掌门设萝卜坑吗?”
他们没听过这个词,都问:“什么是萝卜坑?”
她道:“也许剑尊心中已有人选,其余的十九人,都是陪考。”
“那可就糟糕了。”桑竹顿时垂头丧气,道:“难不成就是那个云华?再不济,也是玉虹峰的人,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七星峰后云雾缭绕,宋恬一时看不透,淡淡道:“看看再说吧。”
……
第二场,比御剑。
入选的修士都是天河遗脉里的翘楚弟子,宋恬望见沈明灭、任皎月等人,云华也在其中。
她原本想和沈明灭打了招呼,但沈明灭太过于紧张,一直攥着剑,盯着掌门,全然没有发现她。
掌门道:“……方圆百里,每个山巅,都插有一面剑宗的旗帜。三炷香之内,取得旗帜数最多的前六名,将进入终试。”
七星剑宗连绵百里,除了几座主峰,还有无数个山峰。众人闻言,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宋恬微微一笑。
这比试,太好糊弄了。
线香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