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观察、丈量 listen watch think
图卡娜
图卡娜梦到红绿交织的亮光划破黑暗的天幕,如同烟花炸裂。大蛇在暗中伸出了毒牙,毒液丝丝缕缕喷洒在她身上,她的皮肤被烧灼出一个个血洞,殷红的血液缓缓流了出来。她跟随在一个气球似的胖子身后,等走近才发觉是一个被水泡得涨大的死尸,死尸走到一扇帷幔飘荡的拱门之前,转过头来,对她露出一张面团一般灰白肿胀的脸,他张开黑洞洞的大口,用西里斯的声音说:再见,小星座。
你要去哪?门后是什么地方?她忙问。
西里斯的声音回答道:门后就是梅林。
死尸无声无息地跌入了帷幔。
随后是一具纤细的焦尸,因为烈火而碳化和挛缩的细小肢体艰难地移动着。再见,小星座。这次是个温柔又年轻的女声,尸体的脸像墨一样黑,图卡娜看不清她是谁。一对蓝如矢车菊的眼睛蓦地出现在尸体焦黑眼眶中,一根粉色的舌头在空洞的口腔中蠕动,你这个愚蠢的女孩!女声骂道,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入了帷幔。
一个老人无力地依靠着拱门的金属框架,蛇怪缠绕在他的身上,鲜血正从他的衣袖和裤管中溢出。图卡娜急忙奔跑过去,发现那老者和加里克有相同的淡色头发和眼睛。老者挣扎着向拱门移动,而蛇怪随着他的动作缠得越来越紧。不要过去。图卡娜劝阻道,你会死的。
滚开。老人骂道,你什么也不懂!你毁了一切!
有嘈杂的人声在她身后,为首的竟然是邓布利多和哈利,他们谈笑风生,并肩而行。不能再向前走了。图卡娜伸开双臂,他们仿佛看不到她、听不到她,就像她是空气一般。韦斯莱太太、韦斯莱先生——卢平教授——劝劝他们,不能再向前走了。图卡娜向后面的人群绝望地大吼。
但是他们都步履不停地向前移动着,更多的人出现了,她发现了塞德里克和秋,可是塞德里克不是死了吗?活人与死者站在一起,图卡娜愈发害怕。艾洛伊斯——她尖叫着。哦,小图克。艾洛伊斯快活地说着,但是眼睛并没有看向她。图卡娜定睛一瞧,发现艾洛伊斯身边站着的黑发女孩身穿拉文克劳校袍,手里拿着一把沉重的飞天扫帚,那竟然就是自己。
不!不!图卡娜哭叫着。
醒来、醒来。低沉的男声犹如滑腻的蛇腹,醒过来,图卡娜!
图卡娜恍惚了一瞬,站在艾洛伊斯身侧的女孩脸上露出了和她一模一样的笑容,对她说道:醒来吧。
图卡娜猛然惊醒,落入了一双黑色的眼眸中。睁开眼睛和沉入睡梦一样荒谬,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脸出现在她的上方,他的眼下泛着青黑,他的眼中闪着怒火。而她正躺在他的床上,以他妻子的身份。
他面无表情地丢来一方手帕,擦干你的眼泪,不要弄脏我的床单。
图卡娜坐起身来,擦拭着潮湿的脸颊,仍然止不住地抽噎。待她收拾好自己,他已经抚平了衣服上因久坐而产生的褶皱。想办法弄点吃的,别让自己饿死。他以师长的口吻厉声说道,东西不要乱碰。然后像往常一样匆匆跨入壁炉。
太奇怪了,面对这样的生活,图卡娜无所适从。她坐在吱呀呻吟的沙发上,泪水又滑落下来,挂在她胸前的婚戒和相片盒一同发出灼热的温度,像是个烫人的秘密。她太害怕了,她已经记不清在婚礼那晚自己在黑魔王面前说了些什么,也记不清她在斯内普面前做了些什么,没有惹出更多祸事就已是万幸。她说到底……说到底不过是个懦弱的普通人罢了。
彼得·佩特鲁悄无声息地从阁楼上走下。虫尾巴,她听到斯内普这么叫他,他四处乱瞟的眼神让她没了吃早饭的胃口。
杀死你母亲的不是西里斯,而是一个名叫彼得·佩特鲁的食死徒,他还害死了我的父母,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她怎么会忘了哈利曾经说过的话呢?
昨晚睡得好吗,夫人?彼得在她对面坐下,在她的脸上不住地窥探。
眼泪流得更凶,图卡娜没有理会,她知道斯内普不喜欢看到别人流泪,但是眼泪有时候可以变成一种伪装。她安静地坐着,没有回答。
于是彼得继续开口说道:我昨天睡得很香,床榻很舒适,只是床头的毛绒熊玩偶太大了,夜里我碰到它,那玩意儿还冒出了声音……真是吓我一跳……
它唱的歌不是很好听吗,虫尾巴?为何会吓你一跳?图卡娜抱起双臂,冷着脸问道,你是否做过什么亏心事?
不、不。彼得急忙说,我只是感觉奇怪,那东西为何会出现在客房。
客房?那可不是客房。图卡娜发现自己地胸腔已经不再抽动,她轻声说道,那本是我和我丈夫为未来的孩子准备的儿童房,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当然没有,夫人。你因该知道我只是关心你的福祉。彼得圆滑地说,我只是还发现床边的桌子上摆着许多化妆品……
那是我的,阁楼上光线不错,我喜欢在那里化妆。既然现在那间屋子归你,还劳你帮忙把我的东西拿下来。图卡娜在心中将一半冷笑给了彼得,另一半冷笑给了自己。没有人能帮她,西里斯不能,斯内普亦然,她孤立无援、无枝可依。
彼得无耻地连声告罪,当然,当然,夫人,你毕竟是这房子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