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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能更同意了。”男声讥讽而轻缓。

    图卡娜张开双眼,却与一双黑色的眼眸相遇,斯内普锋利如刀的眼神切入她的脑海,令她猝不及防地坠入自己记忆的深河,甚至忘了质问他为何躺在自己的身畔。

    那是她记忆中的魁地奇球场,她和队友们匆忙地为比赛做着准备,今天是她作为替补队员上场的日子。队长戴维斯对她说道:“防着点哈利波特,击球手,把游走球朝波特男孩那里打,记住了吗?至少给秋争取一点时间……”图卡娜向格兰芬多的队伍里看去,哈利正和朋友们打打闹闹,一点也不把拉文克劳放在眼里。艾洛伊斯牢骚满腹地说:“真不走运,初赛就遇到格兰芬多,打完这一场就能期末复习了——咱们肯定没戏……”

    画面转到布莱克老宅,哈利和图卡娜正一同整理西利斯的遗物,哈利拿出了一张镜子,碧绿的眼中噙满泪水:“西里斯把它给我做联络之用,可我把它忘得一干二净,我猜西里斯也忘了,不然他为什么从未用双面镜呼唤过我?我没有在这里发现另一半镜子,我猜他一直把它揣在身上……”他将镜子摔碎在地,分给了图卡娜其中一片玻璃碎块,恳求道:“如果西里斯将来能够想起来它,一定会呼唤我。我知道你很忙,但请你帮我看看它是不是有动静,我总是忘事,也总是误事……”

    在她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倾斜而出之前,斯内普收回了目光。“是迫不及待想回到霍格沃茨,还是在想着救世主男孩?”他充满恶意地嘲讽道,仿佛看见了一团苍蝇。

    “为什么摄魂取念我?”图卡娜疲惫又生气,胸腔中仿佛闷了一团火,“这不公正,也不、也不……”

    “指望黑魔王和你讲公平和对错?”斯内普嗤道,“黑魔王摄魂取念别人可不挑时间和地点,所以我需要像一个拿水晶球神棍那样选个良辰吉日和风水宝地来训练你吗?我不需要。你唯一的办法就是时刻保持警戒。”

    图卡娜不想再被斯内普的舌头中伤,她坐起身,痛叫一声,又不得不躺了回去。

    “头痛不能作为赖床的理由,你应该能够通过以往的经验而明白这一点。”斯内普发话道。

    “我的确头痛。”图卡娜冷静地说,“因为你压到我的头发了。”

    斯内普迅速地翻身起床,指挥着魔杖整理好了衣服,乌云笼罩着他的脸庞。图卡娜听到他低声将一句咒骂献给了梅林。

    他现在看起来不过就是一个笨拙地、会诅咒梅林的普通男人,图卡娜在心中评论。“所以你承认你很疲惫又暴躁了。”她说,“你还错怪了我。”

    “是的,我精疲力竭、耐性已尽。”斯内普在房间中踱着步子,“因为你在梦里尖叫,又呕吐了一整夜。”

    “你完全可以把我丢在客厅置之不理。”

    “没错,但是我不可能再给佩特鲁接近你的机会。”斯内普满面怒容,“不过是在外面待了一小会儿,他就把你带到了外面,还把你灌得酩酊大醉。他是个危险的人,你能够活着醉倒在客厅的沙发上,邓布利多都会感慨你的幸运。不要信任何人,你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让我们陷入险境,你可能已经对活着失去了兴趣,但我现在还不能死,我说得够清楚吗?”

    “我饿了。”图卡娜无法反驳,怏怏不乐地说道。

    但是当斯内普将一些麻瓜速食食品摆在餐桌上时,图卡娜却仅微微动了刀叉,挑了沙拉中的几块蓝莓,几乎难以下咽。“我不想吃这些,我想吃牛排腰子派。”图卡娜犹豫地说道。

    “那么自己解决。”斯内普说着,安静而迅速地吃着塑料盒包装的牧羊人派。

    “我不会做饭。”

    斯内普放下了餐具,用餐巾印了印嘴角,“挑剔食物?还是霍格沃茨的饮食将你变得脑满肠肥?你肯定是没有尝到过长期挨饿的滋味。”

    “别那么震惊地看着我,”斯内普淡淡地道,“我在青少年时期很少有顿饱饭吃,即使是霍格沃茨的餐桌也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好印象,吃掉你面前的东西,或者你还想喝那种柳叶魔药维持生命?”

    这是他第一次讲到自己的过去,图卡娜心说,她为他的话语而瞠目。“你熬的那种魔药是用来补充营养的?”最终她口中只能冒出这样一句傻话来。

    “毕竟我不能让别人在我的房子中因营养不良而死。”斯内普目光如炬,再次轻而易举地撕开图卡娜的脑海。

    “我相信你。”校长室中,图卡娜对邓布利多说道,“但这并不代表我相信他,他……”

    图卡娜激烈地抗拒着斯内普的查看,将他推了出去。

    “不要试图反抗!”斯内普厉声呵斥,他怒气冲冲,“愚蠢、愚蠢、愚不可言!违抗黑魔王只有死路一条,用你的记忆说服他。现在,把我当成黑魔王,说服我你为何信任邓布利多。再来!”

    斯内普的目光再次如刀锋坠入她记忆的迷宫:

    外面正在下雨,年幼的图卡娜穿着雨靴,头发乱成一团,衣衫上溅满泥浆。她与一群麻瓜小孩一边拍手一边绕着水洼唱道:“野孩子图卡娜,没人爱的图卡娜;野种图卡娜,没爸妈的图卡娜!”图卡娜看到自己被许多伙伴围绕,心中只有高兴,她快活地跑回家中,口中依然唱着同样的歌。加里克和邓布利多正在桌边喝茶,见她如此,加里克立即放下茶杯,拿起了魔杖,魔咒像巴掌似的将图卡娜驱赶到了门外。

    图卡娜孤零零地站在屋檐下,没过多久,邓布利多从屋内走了出来。“加里克生气是因为我跟麻瓜一起玩吗?可是他不让我和巫师一起玩。”她细声问道,眼中隐约泛起了泪光,“我认为他这样对我很粗鲁。”

    高个子男巫蹲在她面前,湛蓝的眼睛在半月形镜片后微笑起来,“加里克的确不应该这样做,他惹恼了你,是吗,小图克?可是加里克非常伤心,你不该说自己是‘野孩子’,因为你不是,你有一个非常爱你的外祖父。”

    老人说完,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枚蟑螂糖。图卡娜的眼睛黏在糖上,却不敢接过。“哦,”邓布利多爱怜地说,“请尽情享用你的糖果,奥利凡德小姐。”

    “这是从蜂蜜公爵买到的糖果吗?”图卡娜将糖果含在口中含含糊糊地问,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快活地叫道:“这是我第一次吃到蜂蜜公爵的糖!谢谢你,阿不思,可以请你下次来时再给我带一颗蟑螂糖吗?”

    邓布利多愉快地同她告别,“下次你会得到很多蟑螂糖,我保证,很多很多。”

    斯内普收回了目光,图卡娜狼狈地喘着气。

    “你外祖父对你不错,虽然没有糖吃,但他把你娇惯地对果腹的食物挑叁拣四。”斯内普讽刺般地评论道,“珍惜你面前的食物吧,战争已近,情况只会越来越紧张,很快任何人都无法保证自己能吃得到下一顿饭。”

    “黑魔王喜欢别人向他低头示弱。”他扬了扬眉毛,话锋一转,身体向后舒张,“适时展现自己的不堪是一种非常聪明的做法,做得好,但是切记不要在黑魔王面前暴露你对邓布利多的某些……‘个人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