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星浩想,她说她爱上了一个人,和从前她说彭星瀚又欺负了她没什么不同,和从前她说小哥我放学回来了也没什么不同。哪怕他们此刻赤身裸体的贴在一块儿,哪怕他们刚刚做爱做到精疲力尽。
对彭星浩来说,没有成长这个概念。他的成长从彭星瀚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结束了,从此,他只是彭君薇的弟弟,彭星瀚的哥哥,后来,又成了另一个女孩的小哥。在一个家里,勤勤恳恳地做着维系的纽带。
哥哥,应该能接受或者容忍弟弟妹妹的一切选择吧。哪怕她这句话,好似在跟他道别。在她说出口之后,彭星浩就失去了任何反抗的能力。
一个人,从小只为一个身份活着,彭星浩常常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可他又为他们切实的存在着。
生命好似被凝固住了一般,每一次改变、每一个意外都需要他拼尽全力去挣扎。
彭星浩想,也许,他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来反应她说的这句话。
可如果床笫之间能给他留有反应的余地,当初,也许什么也不会开始。
“那…那他呢?他对你好吗?”
“好。”景斓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彭星浩不说话了,她贴在他后背的耳朵,连心跳也听不到。
夜,静得可怕。
“他…他会做饭吗?做得好吗?”过了很久很久,不知道有多久,他才再开口。
“也好。”
比起从前感受到别离的威胁时,现在,他是这样的平静。原来,他那根本无法自制的占有欲,在她告别的话语面前,竟如此无用。又或者是,他早就思考过的,如果她没有经历过那样的事,也许他们永远都情如兄妹,也许她会按着父母的安排嫁给韦林泊,也许她会喜欢上别的人。总之,他和彭星瀚都会被归为娘家人而送她出嫁,她会离开他们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家”。人长大了,总要分开的不是吗?
这几年的欢愉,就当是为她做的餐后甜点。
他感到他的后背湿濡了。
不用问,他的娇气包一定在哭。小斓,为什么要流泪呢?你记不记得那时你叫我放假就早点回家,我说,我们小斓弹琴这么厉害,一定能考上梦校,等上了大学谈了恋爱就会嫌小哥烦了…
你看,一切都在变好不是吗?我们小斓又开始弹琴了,还有了喜欢的人,你为这一天已经努力很久了,小哥知道你很不容易…乖,不要哭,要为自己的选择骄傲,要开开心心地走向下一段旅途。
小哥是一个没勇气的人,小哥,小哥只能送你到这里。
女孩颤抖的身体终于慢慢地静了,也许是筋疲力尽。总之,没有人发现男人压着的湿透的枕头。
晚安,小斓,迟一点,我们梦里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