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芷最常与卫曦、穆少慈叁人在曲径回廊处欣赏月色,听湖水微波拍岸。
她格外喜欢种在此地的银杏树,便命花匠大费周章地移植了许多到院中,替换了之前的桂花树,又精心设计了一番,将小院打造成了一片别具一格的银杏林。
小宫女带着秋玄穿过郁郁苍苍的银杏林进至外殿,对他毕恭毕敬道,“公主请您稍事歇息,随后便到。”
秋玄等了将近一炷香的时辰,卫芷才姗姗而来。
“六公主安好。”
秋玄面白似玉,眉眼淡雅如画,声音也十分清隽。
卫芷坐在六角椅上,默不作声地悄悄打量着他。
男子如芝玉兰树般立得笔直,着一身藏青色圆领袍朝服,以紫金冠束发,腰间玉钩系着一枚石青缎平金银福寿椭圆香囊。
看着倒是一副风光霁月,玉质金相的模样。
卫芷见他穿着打扮,与他近些年叁不五时就给父皇送美人的行径倒是矛盾得很,心下不免暗讥,真是表里不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什么忠臣良将呢。
“右相久等了。”
“哪里的事,六殿下院中银杏林甚美,微臣也算是享了眼福。”
哼,又不是专门种来给你看的。
卫芷心中气呼呼地骂了一句,遂即正了正色,“右相前来,所谓何事?”
秋玄不动声色道,“那日锦衣卫的裴指挥使追踪一刺客至公主这处时,人却凭空消失了,公主可有耳闻?”
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怎的就这般明目张胆问了出来?
卫芷在脑海中组织了一番话语,开口道,“那日本公主正在......沐浴,裴指挥使不分青红皂白就突然闯了进来,声称要逮捕刺客,却是连一根刺客的头发丝都未抓到。明是裴指挥使办事不力,右相却好意思来质问本公主?”
“六殿下误会了,微臣只是心生好奇,那刺客分明受了重伤,必然逃不远。裴指挥使武功高强,为何久久追不到那名,”秋玄顿了顿,含笑道,“戴银色面具的刺客?”
他直直望向卫芷,唇角轻漾,笑意却未至眼角,一双乌黑的瞳仁幽深,像是要看穿了她。
卫芷心虚得很,连忙慌张道,“本公主怎会知道,想必右相问错了人罢!”
“兴许如此。六殿下近日务必要小心些,若是那刺客还藏匿在附近,殿下定要及时命人通知裴指挥使。”
着藏青色朝服的男人笑得泰然自若,云淡风轻。
兴许?卫芷心中气恼,为何自己处处都说不过他!他语气如此笃定,说得好似自己是长瑛的共犯一般,尽管事实——的确如此。
奈何卫芷实在理亏,缺了些底气,又不想被秋玄看出破绽来,故作镇定道,“本公主定会加倍小心,还请右相转告裴指挥使,往后若是再擅闯本公主的寝宫,绝不会轻饶了他!”
秋玄笑了笑,微微颔首,“微臣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卫芷巴不得秋玄快些离开,目送他走后,她目光瞥至院中一片金黄的银杏林,总觉不如之前赏心悦目了,甚至生了想砍了它们的冲动,可她想着在行宫也呆不了多少时日,便未再花心思去打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