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帝君火葬场了 第37节(1 / 2)

见此情形,琅桓如同泄了气,身子一萎,悻悻地走了。

    这般僵持了大半个月,银川滴水未进,更不肯用药,身体情况日益恶化,望着他凹陷的透着乌青的脸颊,药王心急如焚,只好集结几位上神,运功替他疗伤。

    然而,源源不断的灵力灌入之后,却似针入大海,陷入一片虚空之中。

    几位上神不肯放弃,拼尽全力施为,却被一股强劲的力量震飞,重重撞在墙上。

    “噗!”

    几人纷纷吐血,似是受了内伤。

    药王抹了口血,气鼓鼓地冲到银川面前,眼里怒火熊熊:“银川,论起来,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比你师傅还大一辈,我们这么拼命救你,还不是为了三界,可你倒好,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

    “你对得起你我们,对得起所有对你寄予厚望的众生吗?”

    榻上,银川眼神空洞,依旧没有反应。

    药王气的一拳砸在床柱上,指着他破口大骂:“银川啊银川,当年你师傅为了让你留在天界,不仅九死一生去取那混沌石,更不惜为此与几大帝尊大动干戈。”

    “若非她力排众议,费尽心机,你早已沦为魔道,生死不知,焉能有今日之荣耀与尊崇?还有那次你性命垂危,是你师傅去南海归墟取了玉蝉果,才救了你,却累得她身受重伤,甚至因此死在神魔大战中!”

    “她对你寄予厚望,倾尽所有,可你呢!只因为一个女人,就自甘堕落,放弃你师傅用命换来的一切!”

    “银川,我倒要问问你,九泉之下,你可有面目见你那死去的师傅?”

    银川羽睫一颤,猛地攥住拳头,瞳孔里浮浮沉沉,变换了数度,最终沉沉一叹,合上眼眸:“没有。”

    见他这样说,药王眸光一松,擦去额上的汗珠。

    琅桓试探道:“药王,那我...”

    “用药啊!”药王瞪了他一眼,转身时却红了眼眶,他深吸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摇着蒲扇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自此之后,银川终于肯进药了,只饭食依旧用的极少。琅桓虽然心急,却也莫可奈何,只能变着法子给他进步。

    与此同时,药王翻阅古籍,使出了浑身解数,终于稍稍吊住银川的性命。只银川虽好转了一点,仍旧整日偎在床上,拿着匣子和白玉棋子默默发呆。

    最后,琅桓实在看不下去了,心一横,走到银川榻前。

    “帝君,今日五月初七,您...”

    银川空洞的眼眸颤了颤,呼吸都止住了

    五月初七,正是梨霜的死祭!

    如今她肉身已毁、神魂皆散,纵然想祭奠,就连坟茔都没有...

    他死死的咬着唇,眼底骤然猩红。

    琅桓眸光微亮,垂下眼皮,继续道:“帝君节哀,为今之计只有替璧月仙子立一处衣冠冢,青鸢与仙子交好,不如让她...”

    “不必。”

    银川冷声打断,攥着匣子和棋子沉吟了片刻,这才起身下床,只他身体尚且虚弱,刚下地就差点摔倒。

    琅桓想扶他,他却不让,硬撑着走到屋外,朝天镜阁飞去。

    环视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屋子,银川心头似刀子插了又抽,抽了又插,他深吸了口气,压住眼底的酸涩,强撑着将梨霜常穿的衣物、佩饰一一收好。

    按规制,以梨霜的品阶只能葬在天墟界外围,连陵地都进不去。

    银川拂了拂微凉的纱衣,眸光一定,纵身飞下云端,去了芒砀山。

    望着隐在山谷深处的小院,他呼吸一紧,颤抖地推开门,入目所及满是荒芜,与昔日幽静雅趣的模样天差地别。

    地上杂草丛生,满地狼藉,那两间茅屋也疏漏破顶,连窗户都烂了,半掉在窗棂上,风一吹,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

    望着眼前的景象,他心里好似虫蚁啃噬着,漫起阵阵痛楚。

    这是梨霜长大的地方,可他只来过一次,甚至没有机会在这里同她喝杯茶,用一次饭...

    他立在那里,拳头越攥越紧,仿佛用尽了全身气力,才抬起脚朝里面走去,每走一步都好似踩在刀刃上,沉重迟缓。

    片刻后,他终于走到门前,拳头紧了紧,颤抖地推开房门,扑鼻而来的是潮湿浓厚霉气,屋里陈设简单,只有几张桌椅和一张木床,房梁上布满灰尘与蛛网,简直破烂不堪。

    他眸中一揪,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床畔,抬手挥去厚厚的尘漫,露出陈旧的被褥,然后将遗物放在上面。

    拂着冰凉的床褥,银川依稀能感受到梨霜曾经的气息,他鼻尖一酸,指尖似被针扎了,生出丝丝痛意。

    “阿梨,我来了。”

    他扯了扯唇,眼角泛红,然后将遗物一件件折叠整齐,用金丝檀香箱子装好,这才起身走到院外,从墙角抱了堆枯草,去修补破漏的屋顶。

    原本,这不过是挥手间的事,可他却未动用任何法术,上上下下,跑了七八次,累得脸色发白,冷汗涔涔。

    紧接着,他又开始清理屋子,扫地、擦桌,每一样亲力亲为。

    完事后,天已暮定,星月沉沉,整个芒砀山都笼罩在凄冷的月色里。

    银川却没有停歇,又马不停蹄地拔地上的野草,一下一下,尖利的野草将他的手割破了,浸出殷红的血珠。

    直到野草拔尽,他又开始清理院里的杂物,柴堆、簸箕、木架,每一件都安置的妥妥帖帖。

    待一切料理完毕,已晨曦微露,朝霞如锦,远山叠嶂间,一轮旭日缓缓升起。

    屋檐下,银川捧着木箱立在那里,眼里布满血丝。丝缕般的熹光透过树影映在他苍白消瘦的脸上,如同镀了层沉沉的暮霭,透着淡淡的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