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湄正同众夫君在水边行酒令,正行“春字诗令”,每人吟一句带春的诗句,只是春字所居依次序来排,孟湄先道:“春城无处不飞花。”周秉卿道:“新春莫误游人意。” 李凌恒道:“叶叶春衣杨柳风。”陆子岚接道:“草木知春不久归。”庚修远道:“寂寞宫廷春欲晚。”吕元翰道:“昨夜日日典春花。”最后一句,有人觑着服侍在李凌恒旁的福生,有人瞟着侍在孟湄旁的澹台宴,二人皆低头倒酒,不语,众人便看回孟湄。
孟湄笑道:“既是在云涧阁,我可要听听福生可有个押春字的好句子?”
李凌恒忙让道:“主母不必费心,福生愚钝,功夫不在这些,上次便不争气,教各位捡了笑话,今儿只允他侍奉各位便是他的福气了。”
孟湄道:“这话就不对了,上次怎的不争气,我瞧着就很好,谁敢捡你主仆笑话,我头个不许,我知福生制得一手好香,听王爷说,各院的帐帏和熏衣之香皆出福生之手,这等大才,是我等福气,福生……甭听你主子的,今儿我来了,你就得听我的,来,接一句春字尾诗便不为难你。”
福生听闻只好放下手中酒壶,缓缓想上一句:“万紫千红总是春。”
孟湄笑:“这句虽是常见,但如今倒也最应景。不如你主子替你喝一杯,也罚他方才拦阻!”说罢,旁边伺候的沐婴便从水中捞起羽觞,漆木耳杯底书有“君幸酒”,李凌恒举杯一饮而尽,笑道:“湄儿果然宠爱这卑奴!我是自愧不如,甘愿受罚哈哈!”
孟湄微微一笑,又对坐在一旁的澹台宴道:“这回行令,澹台公子也来行可好?”澹台宴笑:“鄙人才疏,岂敢与主君们共吟诗,主母倒不如令奴才给诸位添茶倒水。”
孟湄未语,那边的庚修远却笑道:“添茶倒水有这等小厮们侍奉,澹台公子乃上座陪读,岂有作这等差事之理,若说澹台公子才疏,我头个不信,日下流传出来的那首曲儿据说便是澹台公子填的词啊!”
澹台宴顿时面红耳赤,想当初他在百欢楼里惯写风月艳辞,彼时遇孟湄,便登楼相思把愁寄,情浓兴起填了首更漏子,没想眼下这阙词倒传唱北州花楼瓦肆,竟与这桩风流案同被人津津乐道,若旁人提起也罢,偏被孟湄的夫君们拾了笑话,竟一时自觉难堪。
又有一旁的陆子岚打趣:“这般说来倒比那行春令有趣得紧,若是澹台公子不嫌弃我等耳拙,便弹唱一段,也让我等浊物学一学这吟诗填曲儿的风月本领……”
李凌恒也笑道:“那风月场的曲儿我自小也未听全一首,今日倒能一饱耳福了。”
孟湄此时脸色微变,看了一眼在旁的周秉卿,周秉卿立即举杯道:“今日难得大家雅兴,既是要听曲儿,也不难,只是这里会弹曲儿的又不是澹台公子一个,前些日子徐家公子也来教过弹唱,我看荣安、庆竹都学得有模有样……如今主母要行酒令,那酒令如军令,澹台公子也不必客气,既是自家酒宴,便是吃一盅酒也无妨。”
孟湄笑:“王爷说的是,澹台公子不必谦虚,也休要如此拘谨,既行令,便不论尊卑,违了我的令,可都要受罚!”
澹台宴拱手作福道:“奴才不敢不依主母令。”
孟湄笑:“那最好,行这春令着实无趣,不如我们行个寻花令。”
话音刚落,沐婴便拿来一个竹筒来,皆插竹签花签,又取过骰子来,递于孟湄,孟湄摇了摇揭开一看,里面是六点,数至吕元翰,吕元翰笑:“这定是湄儿姐姐瞧我最小,赏我个头签。”
说罢将竹筒摇了摇,拈出一签来,大家看来,竟是迎春花,题道:迎得春来非自足,百花千卉共芬芳。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