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谣 第46节(1 / 2)

山海谣 画七 2043 字 7个月前

倒是时不时的,里面会传来惊心动魄的撞击声,那声音沉到心底,柏舟沉默地伫立。

    向来温煦的眼里聚起阴霾。

    楚明姣不是三岁小孩子,也不是遇事只会娇滴滴掉眼泪的姑娘,她很厉害,他知道她有多厉害,可一种担心还是止不住的袭来。

    监察之力因为楚南浔的事质疑他的立场,想让他摒弃情爱,一心向着大局,不论是在监察之力,还是神主殿与祭司殿眼中,楚明姣都是眼中钉肉中刺。对地煞和深潭里的秽气来说,他江承函是神主,是镇压它们的存在,楚明姣作为神后,同样该杀。

    还有。

    姜家发生的事,神殿并没有收到消息。

    明知这东西是什么而不上报,反而选择自己镇压,四十八仙门在做什么。

    楚明姣不知道外面的动静,挡在前面的铁皮人已经被她打得半废,软塌塌地贴在墙根上,眼中的火苗疯狂闪烁,一种粘稠的,几乎要化成水滴落到地面的邪恶将她包围,化作绳索勒进她的手腕,下一刻,被她捏着毒蛇七寸一样甩头砸进对面密道中。

    随着嗷的一声诡叫。

    墙被砸出一道口,露出后面如出一辙的关卡。

    这场战斗到现在,果真还没完,甚至可以说还没开始。

    楚明姣一边和第二只扑上来的铁皮人纠缠,一边将昨天没有想明白的事单独拎出来,一件件挨个在脑海中过一遍。

    江承函也只能有柏舟这一个次身,不管他分离次身时想的是什么,但现在的结果就是,柏舟是个实打实的凡人,他没有灵力,挨不住地煞随便一下。

    他的身份不能暴露。

    不然地煞肯定会将他生吞活剥。

    打斗过程中,楚明姣的手臂被铁皮人碰到,刃面将皮肉划开一道口子,鲜血喷涌而出,她皱皱眉,伸手将铁皮人的一条胳膊扭成了麻花,嘎吱嘎吱的声音不绝于耳,令人牙酸。

    如果她猜得不错,另外三座石堆,也和现在这一个一样,里面关卡一个接一个,全部都是那种很能消耗灵力的难缠家伙。第四座是特意为他们设置的重头戏,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那种需要五六个人使尽浑身解数,破开关卡的同时自己也精疲力竭,成为待宰的羔羊。

    地煞暴露了又何妨。

    在长老们出手封印它之前,它一定能先弄死楚明姣和姜似,吸了新鲜血脉的血,再夺走圣蝶。

    有神力阻挡,它最多重伤逃匿一阵,可如果得到了圣蝶,后续抵御神主的镇压之力就不会被压得没有喘息之机。

    一句话。

    圣蝶足以让地煞以身冒险。

    楚明姣客观地分析,从进祖脉开始,她没有动用过本命剑,地煞不会知道她的极限在哪。本命剑碎裂的迹象一直不曾止住,不到十分紧要的关头,她不能动用,即便用,也至多只能出一剑。

    她要留着对付第四道石堆。

    在连着推了三道关卡后,楚明姣没再继续深入,她转身沿着一路打通的关卡密道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去想最让人困扰的问题。

    江承函来干什么呢?

    是为自己过去的食言表达歉意,还是,他终于觉出自己十三年前的行为不对,决定有所改正了吗?

    要么,这些都不是。

    他只是,为了帮她。

    踏出长长的隧道,矿场外扑面的热浪侵袭,楚明姣眨了下眼,发现今夜月色透亮,繁星点缀天幕,整片天空像写了密密麻麻字迹的纸张。

    柏舟倚靠在不远处的一根石柱上,看上去在等她。

    “楚姑娘。”他的视线很快落到她被血浸染的左手袖臂上,声音比往常低了几度,听着有点冷:“你受伤了。”

    “啊,没注意,里头的东西有些凶,但都是小伤。”楚明姣不是很在意地顺着他的视线瞥了瞥,走过去,问:“他们人呢?都试探石堆深浅去了?”

    她的态度比进去前,好像又好了一点点。

    柏舟从灵戒里翻出止血的药散和绷带递过来,手指指节匀称修长,白得叫人嫉妒,“孟长宇和周沅去了第二座,白凛去了第三座。”

    “也行。等他们出来问问里面是什么情况。”

    又分别是什么难度。

    怎么面对柏舟,楚明姣其实也没拿定个主意。

    知道他身份后,之前说的那些话,口口声声的道侣,如洪水倒流般将她淹没。前一阵来凡界时还闹得老死不相往来,认识到现在,几乎狠话都在那一回放完了,转头,面对个陌生人,什么“年少时一眼喜欢”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她面子全没了。

    现在全靠强撑。

    但索性他的身份不能暴露,就这样维持现状,马马虎虎地处着吧,等出去后再说。

    ===

    接下来三四天。

    楚明姣等人昼出晚归,各占一座石堆往里推进。

    他们的猜想果真正确,这几座石堆,又以前后顺序排列难易。第一座最为简单,除了过程被缠得烦不胜烦一些,至少进程一直在往前推,后面几座,就让人应付得有些吃力了。

    他们被卷起来的第五天,深夜,无星无月,阴风夹着凉意席卷矿场,热气一哄而散,温度转变得叫人猝不及防。

    好似一夜从夏季到了冬季。

    白凛逐渐被第三座石堆逼得暴躁,他将剑倚在腿边,一屁股坐下来,像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囚兽,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将胸膛里的那股气生生压下去。

    “还不如和我们正面对正面的来一场。”眼神如刀锋般掠过几道石堆,他声音冷硬:“拿一池子蛇来恶心人,真有一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