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云落并不理他,手上动作未停,缓缓解开了包袱的活结。
慕星衍似乎没想到眼前这女子竟然并不怕死,甚至还敢无视他的警告,一双黑眸眯了起来。
冷刃渐渐向前推进,凉意和痛觉相伴相生。
一滴鲜血自雪白的颈间迤逦而下时,司云落终于寻到了一个贴着“金疮药”标识的白色瓷瓶,将瓷瓶扔到慕星衍手里。
他堪堪接住,在看清那几个字之后,神色中多了几许复杂。
长剑几乎是立刻就向后撤去,他将瓷瓶抛回给司云落。
“不需要。”他维持着一贯的冷漠,完全没有感激的意思,“你不如留着自己用。”
司云落指尖摸到自己的伤口,果然发现了一粒血珠。
可恶!要不是为他找药,她也不可能平白受伤好吗!
而他不肯用这药,大概率还是因为戒心过重,怕她在其中掺入毒药暗害于他。
“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忿忿地骂着,抽出瓷瓶的软木塞,倒了少许粉末到手心里,再细细涂抹在伤口之上。
而慕星衍看着她,双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哼!肯定是发现这药无毒,后悔了吧!
后悔也不给你!
司云落上完药,没好气地问他:“你什么时候下车?我这里可不是行善积德的,按路程算钱。”
她开始和慕星衍算账,他倒是愿意当真了。或许在他的心里,这世间一切都是需要等价交换的,绝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他在身上摸索一阵,最终从身上解下一枚玉佩。
暖玉入手生温,光滑温润,成色上等不说,应该也是主人的心爱之物。
“够了没?”他问道,“不够也没有了。”
司云落掂了掂分量,见好就收。这家伙一看就是穷光蛋,身上竟然连钱袋都没有。
为了防止他临时变卦,她还特意将这玉佩贴身藏起。
毕竟他总不至于对刚认识的陌生女子动手动脚吧?那她可就要喊人了啊!
“方才听你说,你们要去前面驿站?”
在得到司云落的肯定后,慕星衍道:“那我便在驿站下车,有劳。”
他说完这话,又恢复了沉寂。
司云落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有了坏主意。
“敢问这位公子,可是在躲避仇家?”在慕星衍再度警惕起来之前,她迅速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公子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过追兵。”
*
“这就是你所说的办法?”
慕星衍眉头紧锁,捏起面前的齐胸襦裙,很有几分嫌弃。
“不然呢?这简直是个绝妙的办法好吧!保管让那些人发现不了。”
司云落觉得,她在忽悠慕星衍穿女装这方面,应该是很有天赋。
“对了,你先把伤口裹上,别弄脏了我的衣服。”
慕星衍闻言只是沉默,过了半晌才仿佛痛下决心,轻声开口。
“那……那好吧。你转过去。”
嗯?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害羞什么?
他这是成了个脸皮薄的大姑娘吗?
司云落极想嘲笑他,但无奈时机身份不对,忍得她肚子都痛了。
但她表面上仍是应了一声,乖觉地背过身去,用眼角余光偷偷看他。
慕星衍同样转过身去,脱了外衣之后,将染血的里衣撕成三指宽的布条,开始给自己包扎。
布条绕过肩背缠了数圈,很快又被鲜血染红,他用力勒紧,才减缓了血液的流速。
而在肩背之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新旧伤痕,其中以剑伤居多。
……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混到这个地步的。
但若是慕星衍的性格,这结果好像也并不意外呢。
而在他的右肩之上,似乎有……一颗红痣?
莫非慕星衍就是她在找的人吗?
仿佛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慕星衍加快了速度,却在面对那件襦裙时又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