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仙途 第119节(2 / 2)

迢迢仙途 沉难 2115 字 7个月前

    他们眉间都有一个血洞,是被贯穿识海而死。

    站在云霄峰下,金丹大典之时的盛况越是显著,奇花异草,玉树琼枝,凤阙龙楼,此刻却被血色覆盖。

    血水染红了招凝的鞋面和裙摆,抬头看山顶那座完全黯淡的云霄大殿,大殿顶上护宗大阵阵法光柱直冲云霄,自穹顶上铺开繁复玄秘的灵纹,灵纹幽幽旋转,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强行按下所有的情绪,她奔走上云霄峰,可还没有走几步,却听到脚步声。

    此刻甚至不知道该是恐惧还是惊喜。

    摇晃不稳的人影从云霄峰半山腰僵硬走下来,那人长发散乱疯癫,衣着混满了血迹,是一个女修。

    女修摇晃着停住,似乎察觉到有人,她抬头斜勾着,像是脑袋仅被皮肉连接着,下一刻就要从脖子上坠落。

    可招凝却满是骇然,这个女修,她是,她竟然是……

    “沈招凝……”她声音极度嘶哑的喊着招凝名字,“哈……真是……好久不见……”

    “叶紫莹!”招凝辨认出女修,却没有半分喜色,反而有一种铺天盖地的惊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看见叶紫莹的心口空洞,她的心脏完全破碎了,心脏碎块从伤口流淌下来,形状格外恐怖,可是她还站在这里,甚至还有意识,还辨认出招凝是谁。

    叶紫莹僵硬地往招凝方向迈出一步,她咧开嘴,满嘴鲜血,大股大股地鲜血从她嘴中吐出来,她却还在说,“你看到了吗,都死了,哈哈哈,全都死了。”

    她展开双手,仰天大笑,“所有人都死了,都在为你陪葬,白师兄你看到了吗,哈哈哈哈。”

    招凝神色大变,不可思议地看着疯癫的叶紫莹,“是你,竟然是你,你对昆虚做了什么。”

    她的身形巨幅摇摆,笑声撕裂了嗓音,但她的笑声没有停止,“我做了什么,哈哈哈,我只是……只是种下了一个小小的种子,哈哈哈哈哈,太美妙了,太畅快了。”

    种子?魔种!

    “叶紫莹!”招凝绝望地吼着她的名字,“你从哪里得到的魔种,交出来!”

    她低头看心口,疯疯癫癫地说,“哎呀,没了。”

    招凝冲到叶紫莹面前,揪起她的衣服,“你什么时候入魔的,你为什么这么做啊!!!”

    “入魔,哈哈哈。”叶紫莹撞开招凝,她僵硬地向后退步,心脏中的鲜血快要流干了,她的身体开始发僵。

    她最后一眼看向招凝,“我为什么会入魔?我从来都没有入魔,我怎么会成为那个肮脏恶心的东西,我只是想……想你们死而已,哈哈哈哈——”

    她在大笑声中轰然倒地,招凝扑上去,可叶紫莹已经全身僵硬了,瞳孔已经散了,血更是流干了,她已经死了。

    在将整个昆虚,整个清霄宗拖入深渊之后,她竟然就这么死了。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招凝不懂,她站在尸海血河中。

    她想,如果当初她不认识叶紫莹,如果当初封灵窟中没有放叶紫莹走,如果在之后数次同叶紫莹再遇时她察觉到这一点,会不会现在就不是这般情况。

    这一刻,招凝不断质问着自己,不断否定着自己,她甚至觉得这一切和她逃不脱关系。

    可是,可是,到了如今,一切都晚了,整个清霄宗漫地的血水和尸体,这里无数人被魔化。

    神魂深处好像有层层冰寒钻出来,好似要将神魂冰冻,好似在告诉她,快,快啊,以死谢罪,快去死啊。

    “不,不。”

    招凝猛地在意识黑洞中挣扎出来,她陡然抬头,目光在云霄峰峰顶上。

    她不能死,她还没有找到秦师叔。

    招凝发疯似的向山顶跑去,广场上,尸体表现没有那般扭曲了,他们看起来就像是正常人,但他们同样被一剑贯穿识海,这里面有金丹真人,有外宗的精英弟子。

    她穿过血河尸海,跌跌撞撞,跪在数不清的尸体中翻找着。

    她看到了火融宗师、看到了毕乌真人,甚至看到了云蔚真人。

    他们都死了,全都死了,除了被一剑洞穿识海,还有禹余天河大法星河一剑造成的伤。

    招凝心底甚至升起扭曲的欣喜,“秦师叔在这,他一定在这。”

    直到招凝爬上云霄大殿白玉云鹤阶石,她找到了秦恪渊,还有他那柄无锋的剑。

    秦恪渊浑身浴血,遍体鳞伤,面目全非。

    招凝指尖颤抖的停不下来了,她用着最原始的试探气息的方式去感知秦恪渊此刻的情况,可感知不到任何气息。

    她颤抖着伏在秦恪渊胸口,已经不敢再用灵力去探秦恪渊的神魂了,害怕得到一个无法接受的结果。

    但无论如何不能退缩,她指尖点在秦恪渊眉心,将散未散的神魂气息让招凝此刻恨不得大哭一场。

    秦恪渊还活着。

    “秦师叔。”

    招凝跪在血河中,四周是尸山血河,神色崩溃而绝望,她该怎么做。

    这时,天空忽而下起暴雨,雷鸣交加,轰雷声好似要将整个云霄峰夷为平地似的。

    招凝咬牙站起身来,摇晃着撑起秦恪渊,架到自己背上。

    她纤细的身子完全藏在秦恪渊身形下,几乎要压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