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膝丸的背影带来的安全感足够人劫后余生般地用力喘息起来,我险些腿软,另一只手抓住胸口的衣物,拼命抑制住自己想要发抖的生理冲动,不能在这种时候露出一丝的怯态。
“可惜了。”我听到叁日月似乎甚是遗憾地轻叹道。
“真是个心性不错的孩子……我本不想失了风度,对人类的小姑娘兵戎相向。”
“叁条家的,家主脆弱纤细的脖子还在敌人手里,现在可不是说闲话的时候……”刚刚被逼出障子门外的髭切反手提着快要掉下去的外套,施施然走入,只不过眼神不再像是充满余裕戏耍猎物的猫儿。
他大抵是对这种彼此僵持的情况感到了厌倦,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哈欠以后,突然发难:“要害被拿捏住的感觉真是让人不舒服,对不对,弟弟丸?”
肃清工作时遭遇围攻对膝丸来说其实家常便饭,毕竟人手不足四个大字时时刻刻挂在脑门,时之政就差把猫的手也借来使用,发配给麾下的刀剑男士自然也恨不得能一振掰成叁振使用。
经验让膝丸硬生生挨下髭切这一刀,深深地刺中肋骨,人形的身躯简直脆弱得令人发指,他下意识地咋舌,不过也正因如此,他反手握住了还卡在肋骨的刀刃,让对方没能立刻地把刀拔出来。
“快走!”
他头也不回地示意道,声音有点闷,甚至没来得及带上他总是一板一眼要在话里捎带的“姬君”。
“厚,去找长曾弥。”我毫不犹豫地把审神者交给厚横抱着,刚好此时不动行光也借着灵活的机动跃至我身旁,飞快地替我挡下叁日月试图阻拦的一击。
我不能去看膝丸的背影,别过头,在不动行光的掩护下开始运转残余的灵力,为我和厚的移动增加一层仅能抵挡一次伤害的、聊胜于无的薄薄的结界。
*
“这样子好吗?”
一身雪白的太刀用本体刀刃挑起障子门外滚落的一个茶杯,随后甩刀,茶杯被掷到远处,原本古朴精美的小杯顷刻之间变成了几块碎片。
榻榻米上还有新鲜的茶渍,被茶水渗透后还残余了几缕余香,鹤丸垂下眼,手腕微动,刀刃上的水渍被甩落在地,他意有所指道:“跑了啊。”
“哈哈哈,那么我就此也跟着离开如何?”髭切笑眯眯地朝膝丸摊开手,薄绿发色的太刀果然闷哼一声后便反手握住白刃,赤手把刀拔出,丝毫不在乎手心和刀刃上都是自己的鲜血,冷着脸把太刀扔回髭切的手中。
“哎呀,真的还给我啦?我的弟弟,果然很乖巧呢……”金发的太刀表情不变地甩掉刀刃上的、兄弟的鲜血,却真的反手把刀纳入刀鞘,轻巧地退到了障子门。
“虽说源氏素有手足相残的传统……但器物也并非一定要随主才是。”髭切看了一眼叁日月,缓缓拾起地上另一个茶水杯,纳入手中,“收拾残局就拜托你了,叁日月。”
他随后看向表情肃然的弟弟,几乎是调笑的语气:“那么……我就去追逐弟弟的姬君大人了。”
“兄长!”膝丸像被踩了尾的犬类一般险些跳起,皱着脸的时候尖锐的虎牙也由此露出。
肋骨下方窄窄的刀口还在淌血,不过无关紧要,在往日的肃清过程中他受过比这严重更多的伤。
况且,现在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赶到姬君的身旁。
因此,对上那振新月下的万年樱般盛放美丽的太刀,膝丸甚至没有如对待髭切时还会有的一丝耐心,他回视对方眼里那轮高悬的月,如同蛇类对于对手毫无温度的注视。
叁日月不再抬起袖口文雅地掩唇而笑,他亦是同样拔出刀,刃上映出一抹薄绿,他看着膝丸的脸,若有所思地笑道:“哈哈哈,同样是武家出身的源氏刀,你倒是贯彻了那些髭切没有的武家做派。”
“……”膝丸没有回答,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再次架起刀。
叁日月见状,无奈地摇摇头,被誉为天下最美之首的太刀与饮饱了不知道多少同僚鲜血的源氏太刀之一相互斩击,在没有了其他阻碍以后的天守阁内,以人类肉眼几乎看不清的速度,在空气里破出一道道凌厉的刀光来。
髭切真的是丢了一个棘手的弟弟过来。叁日月宗近在侧闪的同时想道,但他低估了膝丸的速度,广袖的边缘被刀气破开了叁道撕裂的口子,像是被蛇咬住撕扯后的咬痕。
哎呀,这可真是……
叁日月不得不以攻为守,不再退让闪避拖延时间,架住膝丸砍下的一刀以后,望向他的眼睛,突兀地开口道:“其实那个人类……你的姬君的计策非常完美,本不应该出错才对。”
膝丸的动作稍微一滞,但下一刻,他下压刀刃的力道不可思议地加大了许多:“你说什么?”
“大概是你们特有的方法吧?我们都没有察觉到她有任何灵力波动的痕迹,一开始确实以为只是平常的文职人员前来检查战绩罢了……”
“原因出在……”叁日月笑了笑,像是不在意膝丸会不会把他的话听进去那般,维持着相互对峙的姿态,继续道,“你的身上。”
“我见过你,在两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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