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节(1 / 2)

鹿鸣微先拍摄秦广城的市容市貌。

    从最近建设的现代化都市,到颇有熟悉感的上世纪弄堂老巷,再到千年以来的古建筑群……不同时代,不同装束的魂灵交织走在一起,奇异独特的感觉定能满足凡人对地府的想象。

    再来是整个地府的流转。

    鹿鸣微从鬼门关拍起——魂灵们排着长长的队伍,一路走到奈何桥旁,由夺衣婆和悬衣翁来称取每人衣物的重量,判断其罪行,而后善人走桥上,恶人淌河过。

    维持秩序的牛头马面,抓捕逃犯的黑白无常。

    白无常脚步一顿,喊住鹿鸣微:“你昨日送来的野鬼吴路正在秦广王那,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鹿鸣微欣然应许。

    她跟着白无常,来到第一殿阎罗殿处。

    鹿鸣微来的时间刚好。

    秦广王在为吴路敲定罪责——其有滞留人世间,并伤害他人的行为,不过介于其本应长命百岁,却遭凶手加害并受困无法返乡,且受伤者为杀害其的凶手,最终改判其需成为义务狱卒八年。

    鹿鸣微皱了皱眉:“他本该长命百岁?”

    秦广王遣人送走吴路,而后看向鹿鸣微:“的确如此,他因是被人盗用了寿命和福运。”

    鹿鸣微忍不住联想到招财树和转运术,沉吟片刻后轻声问道:“能查出后面的人是谁吗?”

    秦广王摇了摇头:“看不出来。”

    他沉声道:“唯有等罪人落下地府,罪人的同生同名神将生平信息全数转交给记录部门,再由他们转交入十殿,我们才能清楚知晓他们曾经做过的善事和恶事。”

    鹿鸣微:“……也就是那人还活着。”

    秦广王点点头:“应该是这样……没错。”

    鹿鸣微回想吴路的面相,心情微妙。

    她放下这件事来,又好奇提问道:“狱卒还有义务的?”

    这回回答的是白无常:“没错。普通魂灵容易受到地狱能量的冲击,大多数都无法成为狱卒,像是吴路这种野鬼既没有伤人前科,又曾为鬼怪,当然是狱卒的最佳鬼选。等他八年义务劳动之后,八成会被留在某个地狱做全职狱卒。嗯……你将其看做人世间工作的实习期?”

    鹿鸣微恍然大悟。

    告别秦广王后,她又跟着白无常前去别的殿宇参观。

    这回他们来到的是第二殿。

    楚江王早已等候多日,迫不及待地带着一人一鬼前去他所掌握的寒冰地狱。

    被投入此间的亡者多为在世冷漠,心狠手辣,间接或者直接害死人者。楚江王还贴心地准备了位亡者:“此人生前拐卖妇女儿童二十余人,其中因不服从其管教或者试图逃跑而惨死于其手中的有五人,于寒冰地狱处二百二十年刑罚后送往第三殿继续处置。”

    顿了顿,楚江王看向镜头。

    他笑得很是和善:“并不是说它总共罪行只有两百二十年,只是我这一殿要待上两百二十年哦。”

    两名狱卒打扮的少女走上前来。

    楚江王笑容和善:“这两名狱卒便是当年被害者之一,已在地府等了它三十六年。”

    亡者听得清楚江王和鹿鸣微的对话,惊惧地看着走近的狱卒。它转身就跑:“不——不——不!我不要去寒冰地狱,我根本不认识她们,我不认罪!”

    楚江王一掌而去,无数锁链冲天而起。

    眨眼的功夫亡者便被锁链捆了个结结实实,或许是担心人世间害怕,楚江王将亡者重重摁在地上以后,又调出魂镜,慢吞吞地拉出一段记录:“三十六年前,一月二十七日,再过一天就是年三十了呢。”

    镜子上的雾气渐渐散开。

    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女人站在院子中间,她手上拿着手腕粗细的皮鞭,一下又一下抽打着雪地上的两个孩童:“浪费吃的贱蹄子!狗娘养出来的废物!连卖都卖不出去,还想老娘给你们花钱?我呸!”

    冰天雪地之中,两个孩子衣不遮体的躺在雪地里。她们的脸色白惨惨的,空洞无神的双眼睁得溜圆,胸膛几乎没了起伏。

    女人又叫又骂,而后更是气呼呼地走上前。

    她一脚踹在女孩身上:“臭丫头,还学会装死了?给我起来,再不起来老娘我今天就宰了你!”

    只是她又踢又骂,孩子也毫无动静。

    女人终于发现不对劲,她半蹲下身体探了探孩子呼吸,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骂骂咧咧的男人走了出来。

    夫妇两人甚至没多犹豫,就将还存着一缕呼吸的孩子塞进麻袋,带去后山上。

    两条小小的生命,终结在新年的前夜。

    两名狱卒平静地看着影像,又缓缓将目光转回亡者的身上。

    亡者怔愣一瞬,而后再次挣扎:“不是……”

    层层锁链早已将它牢牢捆绑,无论亡者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两名狱卒冷漠地盯着它,将锁链挂在高高的吊钩上。

    就像是上山用的吊索。

    狱卒们转动旁边的转盘,链条缓缓收紧,拉着亡者向寒冰地狱行进。

    寒冰地狱的大门缓缓撑开。

    一望无际的冰山以及没有停歇的暴风雪出现在鹿鸣微眼前,这些暴风雪刮的不是雪花,而是冰刃,亡者刚刚落入其中就被割得惨叫连连。

    即便如此,它不愿再往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