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伊景挂了电话,去了学校的运动馆。
自从来到美国,徐伊景已经许久没有练习过空手道,换了一身道服出来,站在场地中央开始练习。
“哈!!喝!!!”
偌大的场馆里传来徐伊景的呼喝声。直拳、勾拳、回旋击打、前踢、后踢、肘击……徐伊景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空手道的基本招式,搅动起周身的空气,发出凌厉的气流声。
夜深了,徐伊景筋疲力竭地躺倒在地板上,偌大的运动馆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四肢像棉花似的没了力气,徐伊景用手背遮住眼睛,眼泪顺着眼角静静地流淌。
自从离开了那人以后,她的生活就仿佛陷入了无底的深渊。但无论再怎么痛苦,绝望,她的心底总是有一抹微弱的期翼,期盼着未来的某一天,一切都可以结束,她可以和她重逢,可以回到她身边。
可是今天,听到她已经嫁人的那一瞬间,心中最后的那抹微弱的火苗也熄灭了。运动馆里灯火通明,徐伊景却感觉自己被黑暗包裹,脚下的支撑一点点崩塌,向着无尽的黑暗坠落。
徐伊景放肆地哭了一场,流干了眼泪,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眼中已再也没有了半点脆弱的神情,阴郁的目光仿佛无星无月的暗夜。
从那以后,徐伊景将自己的全身心寄托在学业上。每天的日程表排得满满的,上课、查阅资料、写作业,还要抽空学习中文。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就去运动馆练习空手道。练得筋疲力尽的时候,胸中那些翻涌上来的软弱情绪也平复下来。徐伊景拼命学习,学分修得很快,连教授都惊叹,一个学生竟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高质量地完成所有学分。
“Honestly speaking, you’re the best student I’ve ever taught.”教授十分欣赏徐伊景,“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没有必要成为大公司的螺丝钉,你完全可以组织你自己的企业。”
“我没有钱。”徐伊景说道。
“那为什么不去参加学校的career fair呢?”教授说道,“我有很多成绩优异的学生,都是在career fair上找到了工作。虽然那个地方很少聘用国际留学生,但我看得很清楚,你能力出众,可以去试一试。”
徐伊景去参加了学校的career fair,果真就如教授所说,企业的管理者十分欣赏徐伊景的能力,录用她去公司实习。徐伊景接受了公司的邀请,每周除了上课以外,还要去工作。
实习工作并不轻松,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睡觉,徐伊景每天离开公司都已经是深夜了。
这天,徐伊景加班回来,家里没有人。张宥熙这段时间似乎也很忙,徐伊景几次深夜回来她都不在家。新婚伊始的热情已渐渐冷却,两人仿佛从妇妻变成了室友,每天都在忙各自的事,联系愈发变少。
厨房里冷锅冷灶,徐伊景把从超市买来的汤和寿司卷拿出来,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开始吃晚饭。
大门那边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张宥熙回来了。
“欧尼,你下班了?”
徐伊景抬眼,“你怎么知道我在公司上班?”
“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忘记了?”
徐伊景皱眉,“有吗?”
“你记性真差。”张宥熙冷笑起来,“我是你妻子,所以你说过的话我都会记得。可你呢?连自己对我说过什么都不记得。”
徐伊景挑了挑眉,没说什么,指了指桌上的饭菜,“我买了晚饭,一起吃吗?”
张宥熙走过来,闻到鸡肉面条汤的味道,忽然打了个干呕,捂着嘴跑到卫生间去。
卫生间里传来翻江倒海的声音,徐伊景淡定地坐在餐桌旁,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继续吃饭。
过了一会儿,张宥熙从卫生间里出来,脸色有些苍白。
“你怀孕了?”徐伊景没有抬头,淡淡地问道。
“……”张宥熙沉默不语。
“离婚吧。”徐伊景直截了当地道。
…………
吃完了晚饭,徐伊景回到自己房间。
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张宥熙推门走了进来,站在徐伊景面前。
“……我没有怀孕。”
“嗯。”徐伊景应了一声。
“你听不见吗?我说了我没有怀孕!”张宥熙将徐伊景手里的书抽走,提高了声音,“我晚上喝了酒,又去了club,所以才胃不舒服的。”
徐伊景抬眼,“所以呢?”
“所以,你刚才说过的话……”
“没怀孕你也出轨了不是吗?”徐伊景打断张宥熙的话,眯起眼睛,“你是自己去验了一下,发现没有怀孕,所以来和我谈判的?既然已经默认出轨,不管有没有怀孕,你都背叛了我。”
“哈!你说我出轨,有什么证据?就凭你刚才的那番推理,就可以说我背叛了你?”张宥熙怒极反笑。
“就算是我出轨了,你难道不知道是为什么吗??!我们结婚一年了,从来没有同房过,你连和我同床睡觉都不愿意,宁愿吃药都不肯碰我!”张宥熙胸口剧烈起伏着,“……没错!你的医生处方我早就见到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吃药么?!难怪你对我发情期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来是吃了化学阉割的药!不过我提醒你,那种药长期服用会导致alpha功能障碍,到时候传出去,被看笑话的是你!”
“那又怎样?”徐伊景神色丝毫没有变化,“我就算失去功能,也不会和你上床。”
“哈!你这是想给李世真守身如玉么?”张宥熙被气笑了,“她可不一定会像你这么想!人家可是首尔大的omega校花,喜欢她的人多了,你一走她立马和别人在一起,说不定在和你分手之前就已经和别的alpha——”
啪——!!
话音未落,一个耳光落在张宥熙脸上。
“你没有资格提她的名字。”冰冷的语气,一字一顿。
“……你打我??!”张宥熙捂住脸,愤恨的眼神瞪向徐伊景,歇斯底里地尖叫,“徐伊景!!你竟敢打我?!!!我长这么大,连我爷爷都没有打过我!!!!”
“是,我打你了。我是个渣A,我家暴妻子,你要和我离婚么?”徐伊景看着张宥熙,抱臂靠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无赖又残忍。
“你———”张宥熙盛怒之下将徐伊景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去,随手抄起手边的东西,劈头盖脸地朝徐伊景摔过去。屋里的书本、衣架和书包噼里啪啦东倒西歪落在地上。
“徐伊景,别指望这样就可以激将我。”将屋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个遍,张宥熙喘息着靠在墙边,指着徐伊景的鼻子,“想让我和你离婚?你做梦!说我出轨?等你抓到我出轨的证据再说!”
张宥熙扭身走出房间。徐伊景瞥见桌子一角放着一根验孕棒,是张宥熙刚才进来的时候留下的。
验孕棒上显示阴性,徐伊景拿起来看了一眼,厌恶地丢进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