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烬此时刚好退了烧，换了衣服歪坐在软塌上, 难得精神还不错，她看着廖总管给大宗伯平反的诏令上盖章, 这是妥妥用她的手来打她自己的脸，而她还无可奈何。

    她冷眼瞥着芳夏, 良久才问：“你恢复尾族大宗伯的爵位后，想给他再找一位继承人？”

    风烬很久不能一口气说那么长串的话了，以至于, 芳夏晃了一下神, 才想起来回答：“还没想好, 不过对您来说, 都不重要了，不是吗？”

    风烬也不生气，她冷哼一声：“现在是你的世界了，确实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也不重要了。”

    “您当然重要，大风氏您至高无上，千秋万世。”

    芳夏一句话又把风烬给堵的没话说。

    过了一会儿，风烬小声嘟囔：“我饿了！”

    大风氏最近是不知肉味，什么都吃不下，难得她说饿了，旁边的廖总管赶紧上前问：“大风氏您想吃什么？”

    风烬盯着天花板的雕花，回忆似的道：“想吃韭菜盒子，凉拌皮蛋，再来点卤肥肠。”

    这些都是风烬五六十年前出去游玩，在一户农家吃过的食物，都是有刺激性气味的，平常在宫里吃不到的美食。

    芳夏道：“肥肠要麻辣的才好吃。”

    麻辣的？风烬抿了抿唇，眼神斜了芳夏一眼。

    芳夏轻声强调：“麻辣的好吃。”

    风烬收回眼神，继续盯着天花板，咽了咽口水，道：“卤肥肠要麻辣的。”

    廖总管忙应着，她问芳夏：“小风氏中午在这里用餐吧？”

    面对重口味大餐的诱惑，芳夏欣然接受，她道：“给我来碗酒酿丸子。”

    “好的，一碗酒酿丸子。”

    风烬小眼神轱辘转了转，“我也要一份酒酿丸子。”

    廖总管忙笑着应答，随即让侍女通知厨房，尽快做好了送来。

    等午餐做好送来的时候，风烬今天精神不错，她挣扎着起身，不想在卧室里吃，侍女搀扶着她移步到起居室用餐。

    风烬和芳夏之前关系尚好的时候，也偶尔一起用膳，但每次都是中规中矩的大餐，从来没像今天这样，两个人，坐在一起像一家人似的，吃着简单朴素的饭菜。

    名义上两人是过继的母女，但按照实际年龄来说，她们更像是婆孙。

    餐桌上，她们也不谈正事，风烬好奇问她：“跟男人睡舒服……还是跟女人睡舒服？”

    芳夏被逗笑了，她如实道：“跟性别没关系，只跟人有关。”

    风烬点头：“跟体魄有关。”

    虽然风烬误解了芳夏的意思，但芳夏也没解释，她微笑着享受美食。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能太相信一个人，都得留个心眼。”风烬等着侍女给她把韭菜盒子切成小块。

    芳夏故意气她：“我们不一样。”

    风烬想翻白眼，“你敢在四十岁以前生孩子吗？”

    “为什么不敢？”芳夏叛逆了，“早点生早点完成任务。到了四十多岁再来生娃，那是虐待自己。如果孩子成才，早点退位享受人生不是更好吗？”

    “到时候你就舍不得放权了。”

    芳夏摇头：“我不会。”

    “行，等你生了孩子，祭祖的时候，别忘了告诉我。”

    芳夏也不忌讳，她笑着答应：“带孩子去给你磕头。”

    风烬听着哼哼了两声。只要不谈正事，两人莫名和谐。

    吃完饭，风烬精神很好，芳夏帮她推着轮椅，在外面晒太阳。

    雪已经完全融化，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芳夏跟风烬聊着天，聊着聊着没有了回音，低头一看，风烬睡着了。

    *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芳夏以为自己在做梦，她睁开眼，发现门口有人进来。

    进来的是贝拉。

    芳夏坐起身，问：“怎么了？”

    “冬宫来电，大风氏不行了。”

    昨天中午不还好好的吗？看来，是回光返照？

    芳夏快速披衣下床，“有御医守着吗？”

    “有的。”

    等芳夏赶到冬宫的时候，宫内侍女都红着眼，好几个人在一旁偷偷啜泣。

    廖总管迎出来，说御医在里面抢救。

    听到消息的众勋贵及大臣都聚在归巢大厅为大风氏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