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婵弯了眉眼,又想到什么,生生将开朗压下,她摇摇头?:“我向来不畏寒冷,大叔您回?吧,我要到前面去办点事。”
这附近连村落活人都少的要命,要不是他要在边境处巡查,也不会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
“办事?”猎夫显然不信,“这附近连人都没有,雪山里面更是鸟的影子都没,你能?去里面办什么事,你可?别是想不开,我告诉你,你正年轻着,天大的事都会过去的。”
见越扯越远,姜婵无奈,说道:“我要去找玉尘观。”
姜婵这段时日打听,翻阅古籍,济泠仙山的那位,可?活死人肉白骨的逍遥仙,最后?一次出现,便是玉尘观的记载。
玉尘观被凡间的众人视作一道天界的道观,传闻中说道,你可?以在玉尘观实现任何心愿,修仙界中有一位修士气运在身,也曾真正遇见过一次玉尘观,他在那里碰见过逍遥仙。
于是凡尘更是将其传的神乎其神,说道玉尘观不仅是凡人的神观,更是修仙界的神观。
然而天地茫茫,没有人真正知道玉尘观在哪里。
记载中只含糊不清地写着,它?在北境雪山的深处。
猎夫听闻,望向她的眼神中不仅有不赞同?,更是看傻子一样?的怜悯。
“快回?家吧,”他道,“这么多年,没有人真正找到过玉尘观,他们走进这座茫茫的雪山之?中,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
他看姜婵怜爱,好言劝说:“你年纪也不大,能?有什么值得你赴死的心愿?不如回?家去,好好活着才是硬道理。”
姜婵浅笑,却并没有说话。
她还是作别了猎夫,在他不解痛惜的眼神中,坚定地走向那座看不见尽头?的雪山。
为了能?让谢怀死而复生,能?让谢怀重新回?到这世间,赴深渊下黄泉,别说是一座小小的雪山,便是炼狱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
白雪茫茫,很?快视野中的一切都只剩下漫天的雪色。
姜婵转过身,倒着身子走,不去看那刺眼的白色,只盯着自己暗红的围巾,顺着它?飘起的风向一个劲地往后?走。
就这样?,姜婵都不记得自己走了有多远,她的双腿被风雪浸湿,逐渐感?知不到知觉,仅凭着惊人的毅力,在坚持着前进。
“来了来了!”
空荡的风声中,倏地传来一阵娇俏欢喜的声音。
姜婵身子僵住,慢慢回?身看去。
“居然真的有人来了!!快,你快……”
姜婵暗红的围巾被她解下,她望向一瞬间安静的少女,严肃地紧皱眉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桑昭原本雀跃的心情在望见姜婵之?时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她铁青着脸色,咬着银牙:“又是你。真是阴魂不散。”
姜婵冲她身后?望去,除却还有一个高挑瘦削的身影外?,一道古朴陈旧的院子出现在眼前。
视线上移,姜婵沉了脸色。
破旧的牌匾上,写的正是“玉尘观”三字。
姜婵不相信巧合,于是她后?退两步,警惕地望向桑昭,嗓音狠厉:“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什么目的?谁让你来的?”
见她警惕的样?子,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凶恶之?人,桑昭的脾气也跟着上来,她指着姜婵恶狠狠道:“之?前在奉仙村,若不是我及时叫来救援,你早就死了!你刺我一剑的事我都不跟你计较了,眼下你这又是什么态度!!”
风声狂暴,仍旧遮盖不了桑昭清脆愤怒的声音。
“是她刺了你?”
一道极为阴沉,狠厉的声音自姜婵身后?传来。
她倏地一惊,望向桑昭身后?,原先那道高挑的身影在一瞬间不见了,下一秒,姜婵的咽喉便被紧紧扣住。
姜婵反应过来了,但?被寒气浸湿的双腿却不听她的使唤,没能?躲过。浑身上下最为脆弱的地方被人死死扼住,姜婵被迫仰起头?,发出一声痛呼。
身后?的男人怀中体温阴冷冷的,让姜婵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我记得你告诉我,你肩头?的剑伤是圣屿殿的人刺的,怎么我看这姑娘,如何也不像圣屿殿之?人?”
桑昭被他极快的动作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见姜婵难看的脸色,惊得上前跳起:“你快松开她!!”
男人声音极冷,手下动作也狠厉干脆:“她伤了你,便该以命相抵。”
桑昭动了怒:“你忘了那小僧交代我们的事了!郁冶!你给我放开她!!”
唤做郁冶的男人见她真的生气了,手下一松,姜婵便跌坐在雪地之?中。
阻碍的空气重新流动,冰冷的寒气在她喉管内涌动,带出一阵刺骨的锐痛,姜婵捂着喉咙,咳嗽不已。
桑昭见她这样?,心里也挺不好受的,她瞪向郁冶:“下次你再这样?,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说罢伸手,望向姜婵,神色复杂:“…起来吧,你别跟他计较,跟我进来,我解释给你听。”
姜婵幽暗的眼底望向桑昭,终归还是拉着她的手站起,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
观内陈设不似外?头?破旧,内里一片温暖干净。
也不知是哪来的暖澄澄的光线,将佛堂照的一片明亮。
一个光脑袋的小孩跪坐在神台下,穿着一身僧袍,低着头?闭着眼,虔诚地双手合十?。
而他跪拜的神台之?上,一帘薄纱轻垂,覆盖住了所有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