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不知野生还是人为的泥巴小路,可以说是茂盛到无处下脚。
打转半天,脚都有些酸了,却越发难辨方位。
钟迟都快拿不住锅了,索性放下锅,拿出小镜子理了理头发。
宿半微习惯了他总要关照他那三千发丝,看到也当没看到,只拄着腰看着这些花骨朵儿发愁。
锈金刻纹裹着的镜面上,此刻正映着一张隽朗面容,走势和缓的眼型,看似没有攻击性,然浅眸流光,有种洞悉人心的通悟感。
蓦然,镜中的瞳孔一缩。
“半微,你看后面!”
她应声回头。
一丛丛花苞呈阶梯性缓缓绽放,如果忽略花苞里面还沾着新鲜肉丝的锯齿的话,也能算得上是震撼身心的盛景了。
开近脚边的时候,参差锯齿一下间齐刷刷地对准了他们。
绿枝拽着清纯花瓣,任花芯四处扭动,里面锯齿开开合合,屑屑的黄色脂肪与血色肉丝缠在齿缝间,看起来惊悚血腥又诡异。
直面这一幕的两人头皮丝丝发麻,撒腿就往前狂奔。
跑得呼吸急促了起来,宿半微边吐息边观察周围地形。
好像自从花开始开了后,围丛的篱笆就无端出现了。
不过篱笆外面跟罩了层雾一样,压根看不清外面究竟有什么。
她看了眼右前方攀着米黄花苞和绿藤的篱笆门,急喘着开口:“右边,篱笆门,看到了吗?”
听到提醒的钟迟瞬间改变方向,跟着往木编篱笆门的方位奔去。
两人的脚力已经要不行了,后面花又快开到脚边了,他们完全就是搏着最后一口气赌这新出现的门靠不靠谱。
意想不到的是,还有几步的时候,篱笆门自己就开了。
可惜开口太窄,两人想同时出去够呛。
宿半微低头一看,脚边的花骨朵已经在颤着花苞,马上就要开了。
她直接往边上踩着几个聚集在一起欲开未开的花苞,一把把钟迟给推了出去。
随后紧跟要出去时,篱笆门却在眼前直接消失了。也就钟迟一声急促喊叫伴着余音传了过来。
“等等,锅!”
她都快气笑了,对着消失的篱笆门喊道:“去找任意门!”
还念着锅呢。
“都什么时候了,命都要没了还想锅。”她低声嘟囔,转过身,望着面对她的如海般的锯齿花芯,叹了口气。
没办法,提前牺牲一步了,等她回去先找贺录算账吧。
只是……这种被啃死的死法,也太折磨人了。
脚边开出锋利锯齿的花芯扭着缠上了她的脚腕,毫不客气地啃上了她的小腿。
因刺疼身子踉跄了下,她拿剑挑开扒腿上的花芯,但挑开一个还有一群纠缠过来。
脚至小腿,再至膝盖,腿部肌肤逐渐被密密麻麻地包裹,额头上冷汗浮现。
她知道,马上就要栽下去被全面吞噬了。
一沓又一沓锯齿陷入皮肤,她举起剑,打算速战速决,直接自刎掉减轻痛苦。
就这时,一切像被按了静止键一样。
贪婪勾着缠着活人身体的锯齿花,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像被施了咒。
嘴唇咬得泛血的宿半微试探抬眼,随后就愣住了。
……是那头梅花鹿?
顶着两侧嚣张长角的灵鹿,雪白蹄子优雅踏在花上,丝毫不把那锋利锯齿放在眼里,直生生踩着憋屈不敢挣扎的锯齿花前进。
待它走到了面前,缠在她腿上的锯齿花像犹豫了下后,咔咔抽开了枝蔓与花瓣,退避三舍的样子似乎很畏惧这头突降梅花鹿。
前蹄跪下,它慢悠悠舔了舔她的伤口处。
她忍住想退后的冲动,讶异察觉到,被舔过的地方不再痛了,甚至有些麻麻痒痒像正在愈合的感觉。
舔完后,它又挪了挪身子,前蹄趴下,将身子侧向她。
似是,想让她坐上去。
望了望不远处锯齿朝这,看起来很不甘心的那些锯齿花,她当机立断爬了上去。
总归,也不会比留在这的境地更糟了。
坐在无情踩踏锯齿花的鹿上,见之前还张牙舞爪的花现在窝囊到不敢动一下,她摸了摸它的角,“算了,看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抢吃我不卑草的事了。”
她苦笑,“不卑草的锅,我替你背了。”
光影转换间,一处洞穴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