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
晏琼池笑,像是在寻常的叙事:“我喜欢看别人陷入梦魇里挣扎。你这样罪大恶极实在该死……反正你的本体不还是在中洲么?”
“你的皮相,我就收下了。”
*
芜野泽向西的地方,有一座矮山,矮山上坐落着一处规模庞大的山庄。
这处精致的山庄内有着高台和浮空塔,有回廊廊桥,东洲的浮空阁和蓬莱洲的鱼鳞脊是常见元素,皆是青瓦白墙,青黛瓦上雕刻着鱼阙旗帜的九棱浪花旗,飞檐上是鱼与浪花,连地砖上都是如此。
如果鱼阙醒着,她会大吃一惊。
因为眼前这座山庄,与一百年前在大火里被焚烧殆尽的昼云庄如此相像,几乎是刻意仿造的缩小版。
此山庄名为“怀余庄”。
怀余,怀鱼。
仿佛正是纪念一百多年前,东洲一夜之间覆灭的鱼氏本家,昼云庄。
整座怀余庄矗立在紫晶木和紫竹林一层层包围之中,有大风起时,四面八方的风吹叶子的簌簌声,模拟的是昼云庄的海浪潮起,好不宁静惬意。
药司玄飘飘然落地,怀余庄上立刻有人来迎,排着长队仿佛迎接太子莅临。
“小姐呢?”他问旁边的侍从。
“已经让人去通知小姐了,她稍后就到。”侍女恭敬地回答。
药司玄和怀余庄的主人私交甚好。
怀余庄的主人和山宗来往甚密,但山隗疑心很重,瞧不上中洲势力,道不同不相为谋,怀余庄主人无疑是中间搭信的人,两方都吃得开。
怀海主人曾在中洲时与药司玄结识,而药司玄落魄时曾在怀余庄上休整,和怀余庄的女儿相处得很好。
自他离去后,怀余庄上的小姐一直在惦念着她的药哥哥。
今日他回到怀余庄,想必不出多久,她就会像活泼的黄莺一样飞来。
果不其然,还没等药司玄跨进怀余庄的大门,就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女蹦跳着来了。
她头上戴花,提着裙摆,有种少女独有的冒失可爱。
“药哥哥!你终于回来看我了!”
黄裙子的少女跨出门槛,冲着药司玄而来,但看清楚他怀里抱着的人后,脸马上垮塌。
心心念念那么久的药哥哥居然是抱着一个女人出现的,任谁都不能接受。
可他才刚回来,她不想吃醋撒泼闹个不好看。
少女扯了扯嘴角勉强,才让自己的脸色温和一些。
她叫他:“药哥哥。”
“好久不见了,珠儿。”药司玄故意忽略她脸上的不高兴,语气欣慰地说,“你都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啦。”
面前这个黄衣裙的少女有一双圆圆的杏眼,眉毛带着点英气的可爱,脸也带着尚未完全褪去的团子似的婴儿肥,叫人忍不住想在上面轻咬一口。
“我早就长大了!药哥哥你一直不回来,所以不知道。”少女咬牙,腮帮子鼓起,气呼呼地问:“你怀里抱着的是谁?”
药司玄怀里抱着一个脸上盖着白绢的人,这个小小的举动分明是他不想让刺眼的光源打扰了怀中人的睡眠。
除了爱侣,谁会这般温柔相待呢?
真是可恨!
“是怀余庄重要的贵客。”
“什么贵客需要你抱着来?”少女心里不好受,嘴上不饶人:“若是秦楼楚馆的女人,我可不准她进怀余庄来。”
她说着,任性地闪身到药司玄面前,伸手,一把揭开覆在药司玄怀里人脸上盖着的白绢,“什么狐媚子,非得要男人抱着才能出行?”
小姑娘也是被气昏了头,说话也不管不顾了起来。
白绢被揭开的一瞬间,除了药司玄,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被药司玄抱在怀里的人,长着一张和少女七成相像的脸,两人站在一起都能称得上是孪生的程度,要说那里不像,大概就是嘴唇。
那人的嘴唇显然要更好看一些,像是能说出动听话来哄人开心的去处。
“她……她是谁?”
少女瞪大眼睛,看着昏迷的鱼阙,怔了好一会,呆呆地问:“爹爹他……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孩子么?”
这、这和她如此相像的人,肯定是爹爹在外面的女儿对吧?
她娘亲死得早,爹他一个人抚养她到现在不容易,可、可是……
少女震惊之余,一张小脸委屈地皱起来,眼泪噙在眼眶忍不住想往外流。
见她这副模样,药司玄哈哈地笑起来,说:“别瞎想,她可不是你爹的私生女。”
“不可能!”
她们两人如此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