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碎稚听她这样一说,扬手让追随而来的道童退下,心中虽有对鱼阙大胆妄为到居然敢对他挑衅的疑虑,又确实想看看这个堕入魔修的弟子到底在魔族这里学到了什么。
鱼阙将手里的剑横举到跟前,另一只手搭在剑柄处,寒光凌冽的剑身上折射她的眼神。
“师尊,以卵击石固然可笑,但尚且天人都会有弱点……你可要小心。”
说罢,她的手缓缓地朝左延展,剑柄渗出许多的红色煞气,像是流淌的浓稠鲜血,又像是红色的眼泪。
越来越多的煞气从剑上溢了出来,向四处淌去,越碎稚倒是不怎么惧怕一个只有金丹的魔修铺展的领域,但却是对她那把剑产生了兴趣。
他没有见过鱼阙的这把剑……不对,也许是见过的,这把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剑,居然这么妖邪?
红色的煞气缠绕着鱼阙,像是扭曲的触手,她单手持剑,煞气又像是不断下落的鲜血。
如此诡异。
一场由徒弟对师尊发起的争斗一触即发。
鱼阙不断地朝越碎稚进攻,像是一条偷吃饵料的鱼,并不着急且撤离的速度很快,这样绵软无力的攻击在雪浪道君面前,压根连挠痒痒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那把剑每一次挥起,都会带起猩红的残影,在越碎稚的眼中变得格外奇怪,它们像是一条条毒蛇,已然昂起它的獠牙发起进攻。
“这把剑,是古海国秘铁打制的么?”越碎稚喃喃自语,随着红色的残影越来越多,终于抬手用灵草如意防御鱼阙意义不明的攻击。
“这就是你的本命剑?”
鱼阙再一次朝越碎稚挥剑又迅速远离,在距离他十几米开外的地方停下,依旧是单手握剑,承认道:
“是,这是古海国秘铁打造的剑,师尊,这也是我的本命剑。”
越碎稚已经被红色的毒蛇完全包围,那是他曾经亲手教会鱼阙的草台峰五毒之一的术法,她学得很好,融会贯通,将它融在别的术法里变作了全然不同的杀机。
“还是晏氏的工艺……果然,你还是与那晏氏断不了联系,你就那么依恋过去么?”
“是。”
鱼阙冷笑,“现在的我不就是无数个过去的我组成的么?我没有理由抛下过去。”
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一直在使用过去的术法,甚至也承认这把剑就是晏琼池送她的,承认了他们的关系。
把越碎稚气得够呛。
谈话间,红色的煞气四处散去,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寂静,时间仿佛在此凝结了。
这里不再是景色宜人的山谷,而是突兀地变做了星河,光的轨道都能在此被捕捉。
越碎稚沉默一瞬,说:
“没想到你的修为进步得如此之快。也难怪你有想本座发起进攻的勇气。”
雪浪道君也不是坐以待毙的无能之辈,很快突破了鱼阙设下的毒法陷阱,手中的灵草如意化剑,一剑劈在鱼阙面前,剑气化墙,阻断她近前。
“你和我阿娘到底有什么交易,又是因何会收留我上草台峰?”
鱼阙无视他的剑气,还是继续发起进攻,“因为你也想要御海腾蛟之术,也想要我的命,去换回白意蝉的命么?”
越碎稚挡下她的进攻,说:“为何要纠结此事?你只消知道,过去已经过去,你现在还活着,尚且有回头的生机可言。”
“鱼阙,你不要太固执。”
“这不是固执。”
鱼阙分化出另一个自己,出现在越碎稚的身后,朝他举剑,在被爆发的威压杀灭分身后,更多的鱼阙被制造出来。
阴城杂术,十分之一分身。
“别人在谋划如何害我性命,我有权利知道其中缘故,师尊,我今日必须得到合理的解释,不然,只能请你去死了——”
以死谢罪,过往再不必追究。
鱼阙举剑,其他的分身也举剑。
如今使用阴城杂术,神魂再也不会受到影响了。
这也曾经是越碎稚最忧心她的地方,他不允许鱼阙总是使用这种并不光明磊落的术法,也担心她的神魂被侵害。
她不知道从哪里学来这些诡谲的术法,又这样不痛不痒的发起进攻,就是想一点点瓦解小圆满道君的防御。
随着打斗的不断升级,越碎稚终于知道了眼前徒弟的修为已经不再是此前的水平,终于认真对待。
两人剧烈的打斗,各种各样缭乱的剑法在此时已经失去效用,在争斗之中,粗暴且有效的砍杀才是正理。
在一次十字兵刃交接时,鱼阙因杀戮带来的快感使得她的竖瞳爆出,还有那珊瑚似的泛着贝壳那样莹白的角,但很快在漫天的煞气里被掩盖过去。
越碎稚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他看着鱼阙,突然想起来很多往事。
“鱼斗雪……确实是个天才。”
他喃喃道:“你居然是……这种东西么?”
不给他多想的机会,由红色的煞气形成的蛇再次如同荆棘之牢似的,将越碎稚困住。
没有得到任何有效消息的鱼阙也不想再跟面前的越碎稚多费口舌,举剑,星河之中的分身也跟着举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