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是他死前的记忆?
又是谁把她召唤到这里来的?
他死就死了,为什么还要让她知道这些?
她宁愿一直相信他只是暂时出去了,很快回来。
她只能抱紧那件红衣,任眼泪淌了一脸。
月光清净,照得人骨缝也开始生冷。
晏琼池,死了。
什么也没有留下。
他根本就不是去找什么药,也不会像他所说的很快就回。不会再回来了……骗子。
骗子。
静谧的石室里静悄悄的,月光流转。
少女隐忍的低泣使得这里更加悲伤。
有些人再也不会回来。
她明白了。
……
鱼阙穿着红衣浑浑噩噩地走出地宫,大脑空白,虽知道不能这样,要时刻冷静,可就是控制不住。
必须冷静,必须思考。
她扶着墙向外走去。
可是身体越来越沉重,走不动了。
正当打算停下来歇息一会时,视野里出现了一双勾魂鞋,她眨眼,而后抬头看去——面前站着的是素衣簪发的晏静休,后腰上还是交叠着带穗的断魂刺,整个人好似随时待命的刺客。
“哭好了么?”
她语气平静,脸上没有波澜,但能人从中感觉到威严,不仅仅是年长者。培养了一代又一代晏龙卫的庭主,果真风采不输当年。
“……”
“很惊讶?”晏静休毫不避讳她疑惑的目光,说:“那小子以晏氏为筹码,让我入局,现在他死了,我也是拿回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哭过了便要打起精神来,还有别的事情在等你,可不能以这种痛哭流涕的模样去面对。”
“什么?”
鱼阙已经没有再流泪了,只是眼尾有点红,又披着宽大不少的红衣,乌发倾斜如墨,整个人看起来是有些不堪一击的可怜。
得知两人大概的关系后,晏静休能理解,但已经事态发展迫在眉睫,没时间留给她哀悼。
“那小子此前一直在给七脉下套,再加上训诫堂的执金卫和问寒道君来到烛玉京后下落不明,那群老头终于反应过来,他们把此前所有的罪名包括你所做的事情扣在了他的头上,累及烛玉京,训诫堂派来捉拿烛玉京的晏氏众人,尤其是犯下正道所不能容忍的罪过的你。”
虽然现在清剿魔族的乃是溃败之军,但哀兵仍有能量在,七脉弟子要想迅速结束这场战争还需要时日,训诫堂那群老头就想着如此处理魔族和天师封印时,不知怎的开始复盘此前种种,盘根错节之间,线索竟然直指烛玉京。
烛玉京之中,又有大少主在其中操纵。
但大家都知道烛玉京的雨夜之变,一个半死不活的大少主怎么能有这么多的精力去完成这些事?
这些事情,可也不是一个人能办得到的。
难道说,那些被污糟东西填充的傀儡,也出自晏氏么?他们有那个什么御魂术,猖狂得很,但不至于玩弄这样的邪术吧?倘若是真的,那就太不把训诫堂放在眼里了!
于是,他们把目光放在了身为二把手和小少主的晏琼池身上。
恰逢青鸾阙来报,说一名叫姜雨善的弟子作证,青鸾阙被盗之物澄心露正是受到晏氏晏龙庭所盗,此物落在了晏琼池手中。
联系一下这些年晏龙庭造的孽,训诫堂立马决定调查晏氏,要让晏氏的掌门给个理由。
姜雨善还道,那个魔修鱼阙,和晏琼池还存在人世法理上的夫妻关系。
很难说,两人没有勾结。
魔宫陷落之后,虽有风化及的作证,证实那个叛逃仙门的叛徒鱼阙杀了魔尊,但始终没找到她,死无对证,训诫堂不信。
他们得抓鱼阙来拷问,逼她说出晏琼池的下落和那些事情的细节。
训诫堂已经动了围攻烛玉京的心思,晏氏也自然得更快地做出反应。
“那……”
鱼阙知道训诫堂是什么德行,虽浑浑噩噩,但不免也觉得事情严重。
“区区训诫堂也敢犯我晏氏,烛玉京自然有威严在此,不必担心我们,但你得走了。”
晏静休不愧是当前最合适成为晏氏掌门的人,她沉着冷静,不屈权威。她不会让人践踏晏氏的尊严,不会让训诫堂的怀疑在烛玉京扩散。
“去哪?”
晏静休说着,抱起鱼阙,头也不回地走进黑暗之中,“你不能继续留在烛玉京,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先避一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