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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是个很温和很有书卷气的人,他和妈妈离婚后,明显更加关心自己的情绪,在家待的时间更多了。但是他忙,且正处在评定职称的关键时期,还要辅导学生,留给自己的时间寥寥无几。

    张霈消沉了一段时间之后重新打起精神来学习,可她的性格不再像之前那样活泼了。身边人能很明显地感受到这一点,之前的张霈简直是无忧无虑的小太阳,可是现在她太沉默了。

    至于张泽,自她离开家之后,两个人再也没见过面。

    在学校里,初高中部本来就分开,只要不特意去找,两个人是没什么机会见面的。

    张泽一次也没有找过她,而她也没有去找张泽。

    最开始是情怯,后来稍微有点赌气,再后来变成了心底沉压压的积恨。而在校外,两个人也几乎没有联系过,只有中秋节张霈发了一句“中秋快乐”,隔了一天之后,他才回复一句:“同乐。”

    明明分开前一天还紧紧抱在一起,现在却仿佛隔了一条流着冷水的河。

    张霈升入了高一。

    许多事情都在朝着之前设想的方向发展,张泽高叁,于程飞去了芬兰念大学。

    理论上来讲,她和张泽离得更近了,可是现在她把自己的生活排得很满,几乎没有时间去想多余的事。她自己的生活已经很累了。

    还有徐淼。

    她从初一开始一直和徐淼同班,两个人的关系只增不减。而最近徐淼明显情绪不大对头——尽管手里的奖杯份量越来越大,名气越来越大,据说他高中如果依旧走竞赛这条路,可以提前保送B大。可是他眼里暗藏的戾气越来越重,几乎不再和张霈之外的同龄人讲话。课间他仍然拉着张霈到花园去补觉,张霈早已知道他们这个年龄,与异性的过度接触意味着什么。

    可是她没办法扔下他不理,某种程度上她和徐淼是同一类人,同学都说她和徐淼越来越像。

    哪里像呢?

    一样的沉默寡言,一样的离群,一样都在心里藏着事。

    徐淼闭着眼睛靠在她身上,像只小兽收起利爪。现在的他们还不知命运会将他们推向何处,所以现在她也不用思考:徐淼这辈子碰到她,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她知道徐淼家里对他要求很严格,他的优秀几乎是一下一下拿鞭子抽打出来的。但她没细想过究竟会是怎样的情景,直到有天早上他肿着脸来上学。

    这个时候学校刚开门,还早,因此人比较少,张霈看到他就皱起眉头:“淼淼,你的脸怎么回事?”

    徐淼摸了摸脸:“被打了。”

    “被谁打的?”

    “我妈。”

    “……为什么?”

    徐淼垂下眼睛:“上次比赛表现得不太好吧,顶了两句嘴。”

    张霈拉着他去了医务室,校医给他们拿了冰袋敷。

    徐淼习惯性地靠在她身上,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张霈看到他袖口处裸露的皮肤也有红痕。她拉起他的袖子,胳膊上几道触目惊心的鞭痕,有的已经见血结痂。

    徐淼说:“之前下手没这么重,这次她是真生气了。”

    张霈抿起唇,她说:“这样…不太好,哪里能这么打呢?”

    徐淼竟然笑了笑,他罕见的嘲讽地低低一笑,说:“有什么能不能的呢,皮肉疼一点算得了什么。”他苍白的手指碰一碰她的:“霈霈,你知不知道一个人永远活在另一个人的影子里是什么感觉……”

    张霈没说话,因为医务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男生推门进来了。

    是张泽。

    徐淼感到她整个身子一僵,张泽往这边看了一眼,还来不及看清是什么情绪,后者就收回了目光。

    “……刚才被划了一下,校门那儿生铁锈,怕破伤风。”

    张泽还是那个样子,带着点吊儿郎当,跟校医也混熟了。

    校医“哟”了一声:“这回是真的,在医务室睡觉睡多了遭报应了吧?”

    “有您这么对待病号的吗……?”

    校医给他消毒,缠了纱布,嘱咐几句不能碰水云云。张泽点点头,却扭头往他们这边看:“你们几班儿的?这个点儿不回去上课单往这儿偷懒,哪儿学的?”

    校医笑说:“当学长的这么吓唬人小同学干嘛?小情侣趁这会儿多待一会儿怎么了,谁不是从这时候过来的……”说着扭头看他们一眼:“没事儿,你们这学长就嘴贫,他不给你们真告老师。”

    张泽不带什么表情又看他们一眼,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