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醒醒,六娘!”
睁开沉重的眼,眼睛被屋内的光线刺得有些疼,外头还下着雨,打着雷。
“梦见什么?”有人问她。
孙粲恍神,顺着声音看向身边,入眼的是一袭灰蓝色的圆领绸衫,她不由抬眼,那声音的主人笑了,“怎么,阿粲不认识我了?”
她有些懵,怔怔地看着那腰上的玉佩,她太熟悉了,这玉佩的式样。抬头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几乎怀疑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梦,是还未清醒么?
“怎的,真认不出我了么?”好像有些急了,又怕吓着她,原本脸上的笑渐渐凝固,最后面部表情地望着她。
良久,孙粲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我以为你——你还是不回来的。”说着眼泪就哒哒哒地落下来,乌发白衣,瞧着更羸弱了,惹得那人心疼坏了,孙粲什么脾性他再清楚不过了,忙俯身抱住她,“你受委屈!其实战事几月前就结束了,只是有些后续事情要处理。我也是提早回来,宫里那位秘密传我回京。
我才回来就听说你病了,一人住在国公府里。上官漳怎么说的?李嬷嬷说你许久未得安眠,怎么会这样……”他其实想说怎么就没照顾好自己呢?应冀在外就时常惦记着孙粲,好容易回来,哪想听说孙粲病了,赶忙回家。
算算叁年多没见了,应冀自然是稀罕她不得了,沐浴过才来的,也上了榻,“头还疼吗?给你揉揉啊”可把应冀心疼坏了,亲亲泛红的眼眶,心中有无数的话想和她说。
他在塞北的时候,最最欢喜的就是接到孙粲的家书,好歹认识些字,一遍遍看着孙粲在信里说了什么,那信纸上还会有孙粲画的小画,也有放过红豆。
夜深人静之时,他常常躺在塞北的草地上,望着灿烂的星空,嘴里叼着酸苦的草,他想回去,回到家里,他好想孙粲,想得胸口酸涨涨的。
他受好几次伤,大大小小的都有。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有次,他中了毒箭,卧床休息时,便梦见了孙粲,那时他竟红了眼眶,只想回去,回去。
“头好疼的,晚上都睡不着。你不在,你一直都不在。我有时候想,会不会你陪陪我就好一点呢?”孙粲尖尖的下巴抵在他的肩头,环抱着应冀,“我病了,变得都不好看了,偏偏还被你瞧见了。”
“怎么会呢,你若是不好看,那这天下真是没有能看的。”应冀抚着她的背,想到了什么,不由抱紧了几分,“明日我再让上官漳来一趟,若是那方子无用——”
“不想再吃药了,好苦。”
“……好,若可以,我们就不吃了。”
外头雨势愈来愈大,惊雷炸起,窗外噼里啪啦的,像是什么人在外头恶狠狠地砸门。她缩在应冀的怀里病怏怏的,没一点精神。应冀回来了,要真说什么感觉她其实好像也没有。最多是醒来的时候看见了,像是吃了金丝梅儿,又甜又酸。
他没回来,盼着。回来了,孙粲却觉得无措。从前的应冀会哄她,惯着她,会满足她所有的要求。她相信应冀是喜欢她的。可现在……她不确定,甚至对着应冀都有些戒备,就像初识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