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好半月的冷雨,瞧着娇花被打落枝头,在春雨的哀曲里碾转飘零,满地落寞残花,还未来得及惆怅,不知不觉便已入夏。
晏晏素手挽起香罗红袖,露出一截玉纤纤的皓腕,柔白诱人,宛如凝着霜雪,令太医杜连一时晃了神,听到她一声绵绵娇笑后,才回过神,将素色锦帕覆在那截玉腕上,为她把脉。
晏晏懒懒打趣道:“每隔两日,便要把一次平安脉,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病入膏肓,将要西去了。”
早在宫外相识时,杜连便不善应对眼前这位美人。如今,她成为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宠妃,他更直呼头疼,生怕自己因她丢了性命。
此时,见她笑得这般灿然,他胆战心惊。
前几日,皇帝陛下瞧见她这般对他笑,便龙颜不悦,那闪着寒芒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陛下心中所想,娘娘应当能猜到。”蓦的,他压低声音加了句,“娘娘可别对再对微臣笑了,微臣还想多活几日。”
晏晏自然懂萧崇的用意,刚回宫的那些日子,是恐她混淆龙嗣,将别的男子的种带入宫。
而近来,他总喜欢将精液射入最深处,又整夜堵着她的小穴,不让淫水流出。他所想的,无非是要她受孕。
素来女子喜欢用孩子来绑住男人,没想到,堂堂天子,竟也爱使妇人手段。
她轻呵一声,“瞧你胆子小的,不是还有我罩着你。”
“怕的就是娘娘您罩着我,您要是不为微臣说话,微臣许还能长命百岁。”
当今天下皆知,皇帝陛下将她视为禁脔。
晏晏却无心与他纠缠这话题,敛起笑,问道:“东西带来了?”
杜连在药材堆中翻找许久,取出一枚红色香丸,“近日出入宫门要搜身,多一物少一物皆会被盘问,微臣可是废了好大力气才藏住。不说宫里,便是在太医院里,太医带入宫的药,都要悉数纪录在册,多了东西,难免被察觉,是以往后,娘娘还是找个可靠之人给您送吧。”
她笑着威胁,“之前可有不少青年才俊殒命,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娘娘可别害微臣啊,诚然,当年因师兄引荐,微臣与娘娘有过几面之缘,但微臣跟那些登徒子不同,苍天可鉴,我们可是清清白白!”
当年,那位医术与毒术皆冠绝天下,素来傲慢自负、眼高于顶的师兄,竟在这位美人身上栽了跟头,最后为情所伤,心灰意冷去游历四方。
在见过这位美人绝世容颜时,杜连才懂,为何会有那么多男子为其倾倒。
“杜大人,我可没与你开玩笑,你当知道,这解药可拖延不得。”
“实在不行,让崔三公子来送药。他如今是国舅爷,身份尊贵,那些下人可不敢为难他。”
晏晏是想过这法子,不禁垂眸,迟疑,殿外似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有些萧索。
许久,漫出一声长叹,终究是不想牵连崔光霁。
她无意将崔光霁卷入是非,谁知,他竟自己跳入了旋涡之中,如此决绝。
半月后,崔光霁入宫探亲。
他倚着朱红雕花窗边,斑驳光影落在冰霜般的面容上,闲聊几句后,道:“今日天气不错,姐姐不妨出去走走。”
夏日,外头炎热,想来是与“天气不错”搭不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