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蓉蓉在床上躺了许久,怎么也无法入睡。她侧卧在枕头上一动不动,偶尔屏住一截呼吸,倾听能从阒寂中能分辨出来的响动。此时的卧室,就像俗话里说的那样,连根银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因此便更能突显出,空气中并没有飘浮着平日里那种沉缓又绵长的呼吸声。或许顾惟也还醒着,她悄没声地想,在这么想着的同时,和阒寂同样无从驱散的寂寞渗透了她的心灵。
她没有忘记周二就要回国的安排,并且也由此思索起顾惟今夜的反常:莫非他的情绪突然发生变化,就是同这件事情有关?毕竟上一次分别的时候,他也有些失去以往的平静跟此刻的两相无话对比起来,忆起那时的事,反倒叫她生出一丝甜蜜。这是仅会在回忆当中产生出来的甜蜜。因为她知道在那次分别之后,自己就会踏上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堪称幸福的欧洲之旅。与之相对,假使分别过后是一个并不幸福,甚至是痛苦的结局,那么当时的一切或许就会成为令她心碎的回忆。基于这一原因,她对于未知的前路,没有将这份幸福与乐观始终保持下去的勇气
她极其缓慢,试图不发出一丝动静地将身体放平下来。不过就在肩头擦过被褥的瞬间,乍然听到了顾惟的声音:
“睡不着?”
她简单应了一声,继而又听他问起回乡下过年的事。
“想家吗?”
“有一点年都没见过外公外婆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样。”
借着说话的机会,她自然而然地朝他靠近过去。不知不觉,这种靠近已经成为被他培养出来的习惯之一。若说迄今为止真有什么对她造成了腐蚀,那必属顾惟给予的温情无疑。她虽然没有明确地意识到这一点,却也隐隐感受到一丝别离将至的伤感。她一直靠近到能感觉出褥子上散发出的体温,接着,一只修长的手臂舒展开来,将她揽入怀中。
“平常不跟他们联系?”
“过节会打电话,但是乡下的信号不好
这么说完,一阵沉默陡然笼罩下来。他没有接着她的话继续聊下去,而她一时间也想不出还能再说些什么。她感到寂寞,但,不是为了自己,因为她莫名地体会出他此刻的索落。
约莫过去两三分钟,顾惟再度打破沉默:
“回去以后也常给我发消息,不要每次都等着回复我。”
她轻轻颔首,强烈的寂寞又一次袭上心头。
其实他们都知道她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她自然也很舍不得他,可是为了和他在一起就连家都不回,这是陈蓉蓉打过去到现在都从来不曾产生,或许也永远不可能产生的念头。正如顾惟想的那样,对于真正重视的事物一无论学习也好,亲情也好,她总是怀着一股从不动摇的坚定。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她对他也怀有同样的坚定。只不过站在顾惟的角度,这种坚定只会将他引往不幸的结局。所以她的坚定于他不仅没有任何珍贵可言,反而变成一种专与他作对的固执与倔强。并且投入得越多,这固执就越使他感到简直如磐石般不可理喻。
正想到这里,一股肌肤之亲的感觉陡然打断了他。不知什么时候,她把身上的衣物脱了个精光,赤裸的胳膊缠绕上他的脖颈,饱满的乳儿也紧紧贴到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