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武当山的练武场喊杀声震天。
张天师凝视着弟子们发功的每一个动作和细节。此时,他的眼睛像鹰,慑人魂魄,扫视全场,没有一个死角。人生七十古来稀,像张天师这个年纪,能呆在阳界还鏗鏘有力,的确是一个奇跡。
张天师左手一指——他干什么都用左手,右手是一刻也离不开他腰间的长剑。小张天师——张天师的儿子,走出佇列转身双膝跪地,准备聆听父亲的教诲。
“抬腿时,你的眼神哪去了?你在想什么?”这个,小张天师是瞒不过老张天师的,毕竟老张天师也年轻过。
当年,也是在这个练武场,张天师不管是踢腿还是击拳,天佑师太的倩影在眼前总是挥之不去。好在每个人的一生都不缺机会,终于等到天佑的小弟子净灵来到武当山请求支援——天佑师太正在血战义阳三关。
老张天师向老老张天师苦劝了一千遍——忠心报国、共赴国难!
老老张天师阴沉着脸,一次次地吼道,“江湖武林唯少林马首是瞻!”
后来张天师终于琢磨出味道来,老大和老二的位置,那是天下最遥远的距离。老二,就别想掌控自己。
小张天师现在也掌控不了自己,老爹就是他的世界。
武当原本就是正宗的道家学派,它的最核心最隐秘的宗旨就是嫡亲传袭。下任掌门必须是上任掌门的亲生儿子。每一任掌门不能断后,那是必须的。所以道教更尊崇儒家伦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
转眼已过四年。
夜幕低垂,寒风骤起。
恒山上忙碌的一天即将歇息。
净灵师太久病不愈,日渐消瘦。
大弟子桂枝跪在师父床前,一边喂药一边小心翼翼地提起贤山馀观主早上派人送来贤山大会的如会请函。
“你看师父这身子骨还能上贤山吗?”净灵师太叹息道。
“师父,那咱们就不去了。再说贤山大会还不是少林、武当的私会,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武林各派放在眼里,其实嘛,只要咱们武林各派都不去如会,看他少林、武当还怎么显摆!”桂枝喃喃地说道,有些酸酸的味道。
净灵师太点了点头,说道:“桂枝呀,为师这几日感觉不太好,怕是不久人世了,这以后恒山全靠你了。从现在起,你要学着做当家了。”
桂枝一听,不禁泪如雨下,连声说道:“师父一生积善积德,好人自有天助,师父很快就会安康的。”
二人正说着话,大门上突然“咚”的一声闷响,重重地摇晃了一下。桂枝急忙起来走过去打开大门,发现大门上扎着一枝箭,箭竿下麵绑着一封信。桂枝取下信,走回净灵师太床前,借着灯光打开了信。桂枝看着信,人一下子僵住了。
净灵师太微微抬起头来,问道:“桂枝,谁的信,念给师父听听。”
“是泰山派玉坤子写给师父您的。”桂枝答道,接着便怯怯地读起来。
“……泰山、恒山各自创派百馀年,江湖名号四方鹰服。今大唐式微,群雄竞起,战乱不休,纷争不止。苍生如芻狗,社稷无人顾。唯恒山执意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倾覆。泰山敢不钦佩之至,敢不临危与恒山共舞。然泰山皆男丁,恒山尽女流,虽有凌云志,终是势寡人孤。为今之计,莫若泰山、恒山共结连理,男欢女爱,子兴孙旺。两派同气连枝,必能称雄江湖,解社稷于倒悬之危,救黎民于水火之苦。不知恒山意下如何,泰山静候佳音。”
桂枝读罢,恨恨地骂道:“泰山派无耻小人,如此乘人此之危,难不成还要灭了我恒山派?”
净灵师太一口鲜血喷了一地,昏迷过去。
桂花、桂叶等恒山桂子辈弟子都赶来围在师父的床前,期盼着师父醒来。直到天亮,净灵师太才缓过神来,弟子们终于松了口气。
净灵师太睁开眼,说道:“桂枝,吩咐师妹们做好准备,明日起程上贤山,不要误了贤山大会。”
桂枝写了一个陪师父上贤山的名单,交给二师妹桂花去打理。桂花一看上面没有梅生,便向大师姐说道:“此去贤山都是恒山劲力,万一要出阵,师父就无人照看了,还是把小师妹带上吧,路上也多个帮手。”
桂枝答道:“好吧,二师妹看着办吧。”
中午,梅生照例给净心师太送饭。
“娘亲,明早俺就跟师父远去贤山了,后厨的师叔们会给娘亲送饭的,娘亲多保重!”梅生双膝跪地。
“梅儿,你功夫练得怎么样了?”
“娘,您放心,孩儿已练成了第三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