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过来,他介绍了一下自己,就主动出了病房,给母女二人留下私谈的空间。
陈卯卯先是伏在她床边哭了一场,王璐冰用那只没有插输液管的手抚摸她的短发。
“幺儿,妈妈没得事,还要跟王叔叔出国得嘛,到了加拿大我给你寄东西好不好?”
陈卯卯擦擦眼泪,说:“要给我打电话的,还有治疗情况,也告诉我。”
“要得嘛,每天都给你打微信电话。”
陈卯卯想起来,其实自己上了高中之后,除了学业,她没有再和妈妈有过更深入的交流了。
她正处在叛逆期,所以对这个事事操心又爱唠叨的妈妈烦得要命。
她从床边的果篮里拿出苹果开始削。
陈卯卯想起来小时候她学削苹果,她羡慕王璐冰能够把苹果皮不间断地削下来,而她在总是削得坑坑洼洼。
为了练习削皮不断的手艺,她自己在家削完了一袋子苹果,全都放在果篮里,吃了一个就吃不下了。
等妈妈下班回来,一眼就看到八九个削了皮的苹果氧化发黄。
那一次陈卯卯被她一顿好打,之后发誓再也不吃苹果。
她还想起小时候她问王璐冰,同学们都有爸爸,为什么她没有。
王璐冰说,她和爸爸离婚了,爸爸在很远的地方。然后过了几天,生父陈正就来了,陪她过了一个周末。
那并不是一个愉快的周末,因为王璐冰让她写完作业才能出去玩。那时陈正辅导她写作业,被她气得暴跳如雷。
陈正说,她哥哥和她不一样,学习上从来没让大人操过心。
陈卯卯不记得那时候到底怎么回事,反正他们俩就开始吵架。
王璐冰指责陈正从来不去看孩子,陈正说王璐冰生的孩子脑子笨。
那之后陈卯卯再也没有见过陈正。
除了每年按时打过来的抚养费,他们的电话通话也保持着一年两叁次的频率。
客气而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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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卯卯在病房看护了母亲两天,陈宵寅也做了两天的病人吃的饭菜。
陈宵寅像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工具人,早上送她去医院,中午和下午送饭菜,深夜接她回家。
第叁天,陈卯卯和王璐冰还有王叔叔在机场分别。
她一直送他们到了安检口,王璐冰戴着假发,还化了个淡妆,她牵着王叔叔的手,过了安检还在玻璃门后面给她挥手。
她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孤独。
陈卯卯等他们的航班起飞才离开机场。
陈宵寅一直守在她旁边,并没有多说什么话,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护者,温柔到令她想哭。
实际上她确实哭了。
他们在机场拥抱,像是无数对在机场分别的情侣。
但他们并不是情侣。
他只能是她的哥哥。
陈卯卯的人生里,从未经历过这样的离别。
她的外公和外婆在很早就去世,她对这二老并没有什么印象,妈妈也没有其他的亲人。
“还好有你在,哥。”
她哽咽着说。
叁天并不长,但也不短。
如果没有陈宵寅的陪伴,她不知道该怎样渡过这样孤独的时刻。
更或者,她会对一切都毫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