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打响下课铃的教室杂着乱糟糟的嬉闹,许眠欢顶着满脸污秽推开门,乳白色的牛奶顺着她的眼睫往下淌,在她白皙的面庞上残下黏腻的乳痕,她敛着睑,固执地不让任何人窥见她的神色。
蚂蚁慢吞吞挪向讲台的方向,许眠欢的目光黏在自己脏兮兮的鞋尖处,教室里的喧嚣不歇,可大半学生的余光都死死咬在小步挪动的许眠欢身上。
嘲讽式的好奇目光刺得她险些踉跄,眼尾的涩意蔓延上栖息着牛奶污渍的眼睫,她按捺下崩溃的情绪,跌跌撞撞地趔趄到靠窗的第一排,她低着眼,视野被一双干净的白鞋占据,那双鞋完全不同于她灰扑扑的鞋尖,是那样白,大概尘埃都不敢接近这样明粲的白。
有几缠春风自窗外溅入,挽住她被牛奶打湿的漆黑发根。
春风刮蹭湿漉漉的面颊,几碎寒意侵占她的心脏,许眠欢咬牙,闭闭眼,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屈膝跪下。
膝头撞上坚硬的地面,那块皮肤隔着肥大的校裤滚烫,似乎可以一路烧灼她荒芜的心脏,许眠欢竭尽全力忽略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些嬉笑目光,她听见自己的嗓音在颤栗,她听见自己呜咽着说:
“宋溺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你能不能,能不能放过我?”
她的声音明明放得那样轻,可当她开口的那一刹,整间教室倏而一静,在这样的阒然里,她如蚊蚋般的轻飘声音被放大无数倍。
许眠欢默了片刻,意料之内的没有得到答复,耳畔敏感地捕捉到教室里窸窣的笑声,她抿抿唇,将难堪的情绪驱逐出绝望的心境,指尖深深陷进冰凉的指腹,她翕动唇瓣,再次开口乞求:
“宋溺言,我求求你,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求求你放过我……”
她的声音越说越轻,到最后,她只是眼神空洞地喃喃重复着“求求你”,脆弱的字句觅不到一点鲜活的朝气,情绪像是死在乏味重复的声调里。
跪着的膝头开始疼痛,干燥的喉咙抿出鲜血的味道,就在这时,许眠欢终于听到那让她害怕的清越嗓音,他像是含着笑的,可语调的上扬完全掩不了字句的残忍: